韩七侧头回望,在他印象中钟夫人极少有惊慌失措的时候,即使慌乱总在最短的时间内想出对策。他隐隐期待着将来娶妻也要娶个处变不惊的女子,即使他没有钟大将军威震天下的声名,也希望自己的妻子贤良淑德,替他抚育儿女。
想到这里,他向四处张望,依是没见到姬瑶,“阿瑶呢?”他问身边的人,两个得力的手下得令又寻找姬瑶和落在最后的二娘子。
韩七等不到姬瑶现身,要和萧氏长孙面谈,最合适的人选只有他,万一中间有个变故,他仍可以见机行事,为山上的众手下争取时间。
“我去了。”韩七对钟夫人拱手而去,钟盈一直盯着他的背影看,一口银牙快要咬碎。
钟夫人轻轻扳回女儿的脸,柔声细语说话:“不想见他,少看一眼就是。”
钟盈恨恨地撇过头,她在气阿娘不帮着他,反倒一路上听令于韩七一个外人。
“阿娘悄悄告诉你”,钟夫人俯在女儿耳边低语,“你今后就是想见他也没机会,这种人至多被你阿爹扔到前锋营里去磨炼,那种地方有今天没明日,谁晓得把命丧送在那个不知名的小河滩里。他虽勇,当不得大用。”
“真的?”钟盈眼睛盈盈发亮,微黄的面颊透出光泽,紧握着钟夫人的求证话的真假。
钟夫人点头,说实话,她承认韩七草莽出身有几分本领,可他的做派着实让她不喜,过于干脆直接有失韧道,像这种性子她在丈夫的军营里见过不少,无非是博命三郎型每回打仗冲在最前头功,功名来得快性命也丢得早。
想丈夫也是手下无可用之人,才派韩七来护送女眷,钟夫人打心眼里巴望早点结束逃亡的路程,回家后沐浴更衣睡个舒舒服服的懒觉。
钟夫人想什么来什么,韩七去了约莫一个多时辰,再回来时领着一位年少的郎君。
和韩七连日奔波风霜侵面的外貌相比,那青年玉面生辉皓洁如皎月,眉挺目秀,人未出声,气度风姿已映入钟夫人的眼帘,当真堪称翩翩玉郎君,且不说他衣着如何华贵,单一份温润风逸的气质让钟夫人暗中点头。
“小侄萧述,一直顽劣不上进,祖父不曾为小侄取字。”萧述笑盈盈向钟夫人施礼,转眼看到钟盈面露惊讶,指着问:“阿盈竟出落得如此标致,我几乎认不出来。”
钟盈微微垂眸,那个少女不爱听别人称赞的言语,她矜持道不敢。
韩七眉头跳一下,钟家大娘子变脸也比翻书快,先前对着他鼻子不是鼻子眼不眼,转眼间对着萧氏长孙羞答答的真当自个是千金小姐。可见世人还是嫌贫爱富,韩七哼一声,他再环顾四周,仍不见姬瑶的影子。
萧述三言两语在钟夫人母女面前落下好印象,他上山还带着自家的婢女的粗使仆妇们,几句话的功夫便让人搀扶着众女眷下山。
韩七拔开人群向林中走去,他有一晚上没见到姬瑶,问手下都说没见到,再问梁恒丽和小梁氏也全说分开三四个时辰。
小梁氏也在生病,被阿嫂和侄女架在中间,气奄息息叮嘱韩七务必找到她的女儿。
林中幽深,韩七愈走愈发心慌,脾气上来责骂身边的人。那人想说大当家不也只顾着钟家大娘子,可他瞄瞄韩七的神色,愣是把话咽到肚子里。
几十号人分散开在半山寻找,网撒得开,很快就有发现。有人壮汉高呼找到了,等韩七闻讯赶过去,看清山崖下的三个人,脸色变得更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