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当大腿骨被海豚尾巴重重打到时，利拉忍不住出了吃痛的惊叫。

“利拉！”约翰尼立刻叫了起来，饲养员也快速地走过去，哄开了那只不知为何受惊的小海豚——女孩们决不能在这里出事，比如骨折、大出血什么的，那样节目会被审核组勒令暂停的！这不但会影响这期比赛的收视率，还会影响整个全美超模节目组！

“太疼了，太疼了！”利拉捂着刚刚被抽打到的大腿外侧，忍泪说道。

“琼斯！”出来镇场的已经不是约翰尼，而是边上的导演了！

“是！”医疗人员立刻上前，检查女孩的伤情。

女孩们几乎是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劳拉的走光已经让她们惊呆了，没想到利拉也出事了！

今天是出事日吗？

节目组是被诅咒了吗？

“怎么样？”导演问琼斯。

“应该没事。”琼斯知道太专业的导演听不懂也不耐烦听，直接给出了最简洁的论断，“先冰敷看看效果，能不能止痛。如果不行，再去医院检查。”

“行。”导演点点头，问利拉，“你感觉怎么样？”

“就是被撞地很痛，其他没事。”琼斯刚才在她的腿上按过，骨折骨裂是没有的，但是那么大力地一记抽打，真的让利拉很后怕。当然，她绝不会因此而退出拍摄的。

“那就好。”听了琼斯的论断，又听利拉亲口说出没事，导演这才松了口气。

“我一会儿就能拍摄。”利拉立刻又接了一句——作为唯一一个从复活赛中回来的女孩，她的比赛压力不比任何一个人少，她的获胜决心也不比任何一个人少！

“好，别勉强。”见利拉态度这么好，导演也很满意。节目组每出来一天，工作人员的人工费和器材的使用费都不是笔小钱，能不影响拍摄进度还是不影响的好。

这边，导演在关怀利拉。

那边，女孩们也在窃窃私语。

“她是不是故意的？”克里斯汀压低声音对劳拉说道。

“谁知道呢。”劳拉喃喃都回了一句——她本以为凭她刚才的表现也许能拿到这轮挑战赛的冠军，结果利拉竟然也出事了！而且是这么大的事！那只海豚也太“配合”了！这让她本来有几分把握的胜利立刻变得再次动摇了起来。

“她一定是故意的。”克里斯汀咬牙道，“那个碧池在耍手段！”

“……”这一次，劳拉没有回答她，但态度也接近默认了。

这一刻，摄影机都到利拉那边去了，没人拍到女孩们这边。

克里斯汀的声音也够轻——这个女孩说不定也学聪明了，所以除了和她们站的非常近的伊莉和维多利亚外，没有人听到克里斯汀的暗咒。

维多利亚有点担心又有点同情利拉，听到克里斯汀的话后忍不住看向伊莉。

伊莉对维多利亚摇了摇头。

她不认为这是利拉使的手段，这不是因为她相信利拉人品出众，不会使心机，而是因为这种手段太粗糙了，也太危险了，如果利拉真因此出事怎么办？

伊莉对利拉不熟，她也不了解这个女孩的真实性格，用主观感觉来做判断未免武断，所以她是从这件事上的性价比来考虑的。这种现实的考量更理性，也更有说服力。

先，利拉又不是专业研究海洋动物的，知道海豚的力量有多少。但看海豚能把她们顶起来拍照，目测力气就不小。如果她是故意引海豚打她，她能准确控制或者避开海豚的力道吗？这种情况下，一不小心就会真的出事了。到时候，骨折了、骨裂了，去医院都没办法，只能等着慢慢恢复，比赛就全完了。

利拉敢赌这个风险吗？她需要孤注一掷到这个程度吗？要知道，骨折骨裂之类的，万一恢复不好，影响以后走路怎么办？这不止是一场比赛的事情，更事关她未来的模特事业。而只要有一点点恢复不好的可能性，利拉的未来就完了。

任何有理智的女孩都不会做这种傻事，利拉也不会。

很快，利拉完成了冰敷。她试着走了走，见没什么大碍，就对导演示意可以继续拍摄。

“很好，利拉。”对着坚强的利拉，约翰尼的语气都不一样了，“等等，把你的头打湿试试，这样视觉效果应该更好。”

“好。”利拉毫不犹豫的向后倒到海水里，让自己的头完全湿掉。

她的配合让约翰尼连连点头。

“没问题，非常好！”在利拉继续拍摄后，约翰尼更是满意，“腿还疼吗？可以游泳吗？可以去深水区吗？”

“可以。”利拉肯定地对约翰尼说道。

“行，那去吧。”约翰尼对她说道，“加油。”

“谢谢！”得到了约翰尼的鼓舞，利拉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也许是腿部还在疼痛的关系，利拉的第一次出水尝试不太成功，才冒出上半身就倒回了水里。

“利拉，没事吧？！”约翰尼和导演都皱起了眉，担心这个女孩的腿疼还没好。

“我没事。”利拉从水里钻出来，回答道。

“可以继续吗？”约翰尼站在浅水区，对她喊道。

“可以，我可以！”利拉也大声回答了他。

她不会让这点疼痛击倒她的！

利拉游回平台边，重新准备好了姿势，默默想道。

她的第二次非常成功。

当她出水时，那一刹那仰身回头的姿势，让她的身体弯的就像一张张开的弓，漂亮极了！

“非常好！”约翰尼赞不绝口。

“谢谢！”利拉游了回来，对约翰尼笑了笑。

约翰尼也对她回以微笑，然后看向最后的两个女孩。

“海莉，到你了。”

“好。”

伊莉深吸了口气，走到了指定的浅水拍摄区域。

她知道，如果她这次的表现只是普通程度的出色，而不能压倒性地超过劳拉和利拉，她就无法获得胜利！

这不是公平与否的问题，而是节目组的现实考量。

节目需要爆点，那两个女孩有爆点！

“慢慢地和它配合，动作别太突兀，它就不会伤害到你，好吗？”饲养员对伊莉重复道。

“好，我明白了。”伊莉点点头，轻轻地摸了摸海豚的后背，希望这只可爱的小生物能好好配合她，让她拿下这次的挑战赛胜利。

饲养员见伊莉没有因为之前的事故而对海豚心生害怕，这才放心地退后。

动物们都是很敏感的，察觉到友善后，就能回以友善；察觉到畏惧后，也会不自觉退缩——本性就特别凶恶的除外。

伊莉知道和猫狗之类的小动物相处可以通过眼睛交流，在获得了动物的初步信任之后，它们就会变得比较温顺，不那么怕人了。但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和海豚交流，这已经超过她的知识范围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力表现自己，用自己的实力添上胜利的筹码！

镜头下，女孩的身体微微侧仰，加勒比海岸的阳光洒满了她的身体，让她露出了漂亮又性感的侧面线条。她的手臂自然地下落，弯出好看的折角，轻轻抚摸着海豚的背部。那亲昵又熟稔的姿态，不像对待陌生的动物，而像对待她的海之友人。

“很好！非常自然！”约翰尼看着在镜头下挥洒自如的女孩，感到一如既往的满意。

海莉就像一把精准的机关枪，对准目标后，总是能突突突地起直击！

唯一让他感到遗憾的是，这个女孩失去了能表现出流畅感的漂亮长，这在水面拍摄中是很吃亏的。当然，女孩的出色表现已经弥补了她的不足，让她能迎头赶上其他女孩！但，这小小的缺陷，实在让人感到遗憾……

“接下来去深水区吧。”约翰尼确认了下照片没问题后，就对伊莉说道。

“好。”伊莉对约翰尼点点头，往深处走了几步，这才向那个平台边游去。

“待会儿你会被海豚用头部那边托起来，不要害怕，站稳就行。”平台上的饲养员说道。

“好的，谢谢。”伊莉知道，海豚确实更喜欢用头部和鼻子那边去顶东西，就像海洋馆里被培训的海豚喜欢用头去顶球，还有野生的海豚救海难的人也是这样。她向对方点了点头，感谢对方的提点，在脑海中模拟好了这次的动作，这才游开平台，向镜头的方向游去。

这一次，做的好还不够！

要比好还好！

要更好！

轻轻的哨响声中，伊莉感觉到属于海豚滑溜溜的头部皮肤顶到了她的脚底！但那又不是如橡胶或玻璃般的完全光滑，而是带有一点属于皮肤的自然摩擦感！伊莉尝试着寻找平衡，想要让自己在这本就流动的海水中、稳稳地站住在海豚的身上！

找到了！

几乎是下一时刻，当伊莉被完全托上海面的时候，她的双腿已经并拢绷直，被聪明灵敏的海豚高高托起，她的身体自然地向上延伸，一条手臂轻轻叠在胸前，手掌优雅地按着胸口，另一条手臂则向后延展，仿佛在海中行走般自然后摆，勾勒出一个光滑优美的天然线条！

“天……”

不止一个工作人员出了惊叹。

美丽清澈的加勒比海上，沐浴着灿烂阳光的女孩仿佛凭空站在海面一般。

她有着金棕的头、白瓷般的皮肤与美妙的身体曲线，透明的水滴从她的梢、耳廓、额角和指尖自然地挥洒而下，她空灵出尘的高傲表情几乎不似凡人。

目光下视，她的小腿以下浸没在宛若透明的海水中，出水时的大片浮沫轻轻簇拥在她的腿畔，看上去就像是美神阿芙洛狄忒由贝壳托着、从爱琴海的浪花中诞生时的一幕！

“她太美了，太美了……”

摄影师目光直地看着那个仿佛浑身闪耀着金光的女孩，喃喃地念道。

他身边的助理只能拼命点头，目光一眨不眨地看着那美得无法言喻的一瞬，不愿错过一分一秒，一丝一毫，甚至连一句本该奉承摄影师的话都说不出来。

也许是一秒，也许是一兆年，那光辉灿烂的一幕转瞬而逝。

在呼吸都几乎为之停驻的刹那，女孩保持着优美的姿势，无声地跌了回海中，那梦幻般的场景就像美人鱼破碎般的泡沫一般，让人不忍，让人叹息……

直到女孩的身体在海面上再次浮现，并向岸边的众人看来时，其他人才陡然回过神。

“怎么样？”约翰尼习惯地向摄影师问了一句。

“……”摄影师看了一眼相机，突然陷入了沉默。

“怎么了？！”约翰尼心里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没、没拍到。”摄影师心虚地说道，更准确地说，是他看呆了，忘了按快门……

“！！！fxxk！你他[哔]竟然没拍到？！”约翰尼惊呆了——他本来都准备和导演商量了，改变本来原本预定在两个爆点女孩中选一个的决定，毕竟那张照片不给第一绝对说不过去！他们一定肯定百分百会被愤怒的粉丝们狂喷的！

但没想到，现在竟然连照片都没拍到？！这个摄影师是吃干饭的吗？节目组是请他来干嘛的？他竟然他[哔]的连一张照片都拍不下来？他应该立刻从摄影界滚蛋！滚蛋！！！这一刻，连向来风度极佳的约翰尼都要忍不住爆粗口了。

旁边的其他工作人员也为这个蠢摄影师而暗恨不已！如果那张照片能完美地呈现出来，那绝对是这一期全美超模最佳的照片之一！哪怕这根本不是硬照环节！但这个摄影师竟然没拍到？工作人员们都快吐血了！

无数眼刀向导演飞去，让你们贪便宜！让你们因为不是硬照环节，就不请好摄影师，请这种野鸡摄影师！现在歇菜了吧！死会了吧！神照没有了吧？！要么这一幕别播放，要么就等着播放出来被粉丝们骂死吧！他们已经准备看官网再再次崩溃了！活该！！！

原本叉腰站在边上的导演也不由郁闷地叹出一口长气。

没预算能怪他吗？这和他有半毛钱关系啊？！

电视导演又不是电影导演，还能拉赞助！电视导演吃的是电视台啊！这都是抠门吝啬的电视台的锅啊！！！他是无辜的！！！

导演自己都能预料到这一幕放送后的好评如潮了，但他[哔]的照片竟然没拍下来！那些好评绝对会转变成彻底的差评的！可是这一幕不放他又不甘心！哪怕只作为片花放出，收视率都会蹭蹭蹭上涨啊！不放出去他不舍得！！！qaq

导演为难不已，一面是涨收视涨差评，一面是平平淡淡，就不能来个涨收视涨好评吗？都是摄影师的锅！如果不是专业相机拍摄和电视台摄像机的录影截图相差很大，导演恨不得从视频里剪一张下来作为女孩的照片放出去了！！！

当然，相比围观的工作人员和其他路人，切身利益相关的其他女孩们都在心里暗自庆幸不已。如果那个女孩的那一幕被拍了下来，她绝对会是这一轮挑战赛的第一的！这是毫无疑问的事情！连她们都不得不在心不甘、情不愿的情况下，咬牙认下这个事实！

幸好，摄影师失手了！

幸好，那梦幻的一幕没有被拍下！

最后，为导演、为节目组挺身而出的还是约翰尼。

“海莉，可以再来一次吗？”

约翰尼对着女孩喊道，心里庆幸不已这是第一次，所以他们还有第二次的补拍机会。

不然，如果已经是两次拍摄，再拍第三次，就会让其他女孩不满了，比赛结束后说不定还会出去上个脱口秀抱怨抱怨。

以往有这种先例，虽然有保密协议，但这种玩意儿也不是总有用的。总会有女孩为了更多的金钱而去其他电视台爆料的，只要那些电视台给的钱足够支付违约金，她们就什么都敢说！

“可以。”伊莉没听到岸边的动静，只以为是正常的第二次拍摄，所以立刻答应了。

“就刚才的姿势，不用变，好吗？”约翰尼大声提醒道——只要能完美地复制那一幕就行了，那绝对是无法超越的经典海上照！

“什么？好，没问题，”浮在海里的伊莉怔了怔，一直以来，约翰尼都是要求她们不断提高照片水准的，从来没有说过不要变这种话，但虽然奇怪，伊莉还是立刻答应了下来。作为全美超模的参赛选手，她们是位于节目组的最低层次，根本没有质疑的资格。

然而，令所有人失望的是，那完美的一幕终于无法重现。

同样的女孩，同样的阳光，同样的大海，却仍是不同的一幕。

就仿佛是在那一刻，女孩真的被美神附身，于是演绎了一个超过所有想象的女神。

但在那之后，女神抽离，女孩又变回了那个美丽的人类之女，却再没有了神性的加持。

太遗憾了……

不止一个人这么想。

不止在场的工作人员和路人这么想。

不止网路上暗自咬牙给节目组刷差评的粉丝这么想。

就连最专业的顶级摄影师，都不禁在私下里摇头。

如果在场的是他们，那他们一定能捕捉到那无与伦比的一幕！

这不但不会成就那个女孩，更是会创造出连他们自己都会骄傲一生的杰作！

太可惜了……

也许，世间的美就是这样。

最美的一瞬，往往就是被错过的一瞬。

但也因为那份无法弥补的错过，而成就了永恒，成为了无法超越的传奇。

自她以后，海中女神的称号再无他人。

邦辰是天神。

乔伊斯是美神。

那是模特界数十年后回，公认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