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梓芙,楚老太太就满肚子的怨恨,目有狞色。
楚二爷坐下接过丫鬟递来的茶水,吹了吹漂浮的茶沫,“母亲今儿怎么能被她一个小丫头给唬住了。”
楚老太太听着儿子这样说,脸上有些挂不住,只恨恨地道:“我哪是被唬住了,这还不都是为了你的官声!她竟是要卖了府里大半的下人,这传出去,叫人怎么看我们?!哪个家族不都是遭难才这样卖人,没得晦气!”
楚二爷哪里不知楚老太太不高兴了,他是一言戳了她心窝。
他饮了几口茶,声音放柔几分:“外边再是会有流言蜚语,可又真哪有几个言官会抓住这些说话,便是真的传出所谓苛待他们姐弟的话来,不过也是压一压就制住的事。那些言官也不是真那么正直,完全不看形势之人。”那样,估计也没有几个御史能活得久。
楚老太太脸阵青阵红,细细想下来,她真是被唬住了。当然,这内中也是有着她心虚和好面子,她一口气就那么堵在了嗓子眼,上不去下不来。
而让她明白过来的又是她儿子,她便是想脾气也不能。
楚二爷也知道她这会心情肯定不舒爽,就不再多说,转而道:“母亲,也不是儿子话不中听,你若真担心什么,何不仔细些让人抓不住话柄。虽然儿子是不怕那些流言,可若是不添麻烦,那是更好不过。”
楚老太太要强。以前他兄长在时就处处压着兄嫂,嫡嫂子去世,陈氏无能她终于如愿制住长房,却只知道一味打压不知用更好的方法。其实一对无权无势的落魄姐弟,又是在内宅,男的养废,女的弄个表面风光的婚事嫁出去,他们就一辈子都翻不了身了。
可这浅薄的道理,他母亲就是不知,非要明面上磋磨着解恨。
他都有些怀疑,老狐狸一样的徐阁老,怎么会有个不开窍的嫡亲妹妹。两人的心计谋略实在差太远。
听着儿子暗隐了埋怨的语气,楚老太太越气闷,语气也不客气起来:“若你真想安稳些,也管好自己。”
这下可轮到楚二老爷被噎着了。
子不言父母之过,刚才他是嘴快劝了两句,话也说得直白些,可楚老太太如今算起他睡了卿儿的帐。他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楚二老爷扫了眼都低了头的下人,轻咳两声。
楚老太太说完就后悔了,好在她虽气却没有点明,不然这母子间怕真要生罅隙。
她想到卿儿肚子的到底是他的骨肉,被她硬是去了,人也打死了。现在想想,如若不是被长房那死丫头唬住,其实卿儿也许不用死,确实是她失策。她也就不好再追究什么,神色就露了几分疲惫来。
楚二爷见此,这会也已经不想再呆下去,趁机告辞。出了正院,他想了想,转了步子朝碧汀院去。
他虽是不太担心锦衣卫的事,可他倒想会会这突然强势起来的侄女。虽然他只听了过程,可也看出了梓芙的聪慧,能将人心拿捏得如此到位,逼得他强势的老母亲败退如此,失了满府的人心。实在是犀利了些。
梓芙这会正坐在靠窗的炕上看书,楚嘉和在她对面昏昏欲睡,听到人来禀楚二老爷往这来,她先将楚嘉和赶到床上。然后理了理衣裙,到厅堂去。
她才撩了珠帘,珠玉碰撞的清脆声中,楚二老爷已走了进来,两人视线就撞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