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不在焉的回去,客厅里灯光大开,男人刚刚换了一套休闲套装从楼上下来,手里拎着车钥匙,要离开的样子。
见她进来,他略显急促的步伐倏然顿住,皱眉冷冷看她:“去哪儿了?”
郝小满抬头,茫然的看了他一会儿,才迟钝的‘哦’了一声:“出去找你了,没找到……就回来了。”
视线下滑,落到他指间的车钥匙上:“你要出去?”
男人冷笑一声,走过去直接将钥匙丢到了茶几上:“原本打算出去找某个离家出走的女人的,但现在看来好像没这个必要了。”
什么叫她离家出走?
明明是他先摔门离去的好不好?
她瞥一眼他清冷的表情,又看了眼茶几上的那串饱满圆润的葡萄:“你摘葡萄做什么?”
男人面无表情的给自己倒了杯凉茶:“问的好,摘下来的葡萄,当然是用来观赏的了,不然还能把它给吃掉?”
“……”
她深吸一口气,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耐着性子道歉:“抱歉,我刚刚态度不太好,惹你生气了,以后我会注意。”
南慕白喝茶的动作微微一顿。
已经到了唇边的茶杯,到底还是重新落回了茶几上。
男人抬头,眸光深沉凝重,一字一句皆是分量:“小满,我说那些话不是羞辱你的,只是不希望我们之间再有任何的隔阂跟秘密,18年前对你做的所有的事情,我很抱歉,三年前的那段婚姻没有维持好,我很抱歉,但你还有很多个18年,我还有很多很多的时间去弥补你,去把这段婚姻所有的裂痕都修补好,是不是?”
郝小满交握在一起的手无意识的收拢,直到骨节泛出苍白的色泽,才勉强扯了扯唇角:“嗯。”
人是一种很神奇的高级动物,有的人生来就有钢琴天赋,有的人生来就有画画天赋,有的人生来就有说谎的天赋。
让一个不会弹钢琴的人去弹钢琴,观众很快就会发现,让一个不会画画的人画画,买家会很快发现,让一个不会说谎的人说谎……
一桌之隔,男人停驻在她脸上的目光是从未有过的悲伤。
为什么?
或许是因为已经感觉到,这段感情于她而言,早已经没有了任何挽回的余地。
再多的挽回,也没有办法修改那个黑暗的夜晚。
她的心已经冷了。
冷了,就冷了吧,只要她在他身边,只要睡前最后看到的人是她,醒来第一个看到的人是她,就好。
就好……
郝小满在他几度变化的眸光中垂下了脑袋,顿了顿,拎气那串葡萄来:“既然摘了,趁着还新鲜,洗一洗我们一起吃?”
他没说话,依旧目光深沉的盯着她,好一会儿,才点头:“嗯。”
郝小满就拎着那串葡萄起身去洗了。
不知道是心情的缘故,还是今年的葡萄的确不太甜,吃进口中,乏味的很。
南慕白似乎也没什么胃口,吃了三颗便不再吃了,垂眸静静的看着她一颗接一颗机械式的吃着。
郝小满一边剥着葡萄皮,抬头对他微微一笑:“你困了的话先睡吧,我现在又清醒了,看会儿电视再睡好了。”
南慕白敛眉,表情寡淡的开口:“我睡沙发,你去楼上睡吧。”
心事被拆穿,她顿时有些尴尬,默默擦着手指头上的葡萄汁,犹豫了下,还是试图解释:“我只是怕你睡着了的时候不小心碰到我的肚子,毕竟……”
“我知道,不早了,去睡。”
“……”
她张了张口,还想再说句什么缓和一下气氛的,但大脑一片空白,一个字都想不出来。
抬手摸了摸鼻尖,灰溜溜的上了楼。
拐过楼梯拐角处的时候,又下意识的看了他一眼。
或许是夜晚太安静,也或许是客厅太空荡,男人背对着她坐着的身影被灯光拉的很长很长,像是一道被钉在了地上的暗影,孤单又寂冷。
眼眶莫名的有些泛酸。
不知道这三年来,他是不是一直这样,一个人,安静的,清冷的度过每个夜晚的。
她这三年来,其实过的还不错,除了偶尔遭遇种族歧视,偶尔被各种奇怪的西方习惯折腾的发疯,偶尔因为二哥的病情毫无进展而发愁以外,其他时间过的都还不错。
她不开心的时候二哥会哄她,生气的时候二哥也会认真的听她抱怨,跟二哥一起招待客人,参加派对……
那些无关爱情的时光,对她而言很轻松,很欢愉。
而这份轻松欢愉,越发衬得此刻的男人形单影只,寂寞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