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啊,你不知道我羡慕的哈喇子都要流下来了。咱一辈子蹲桂花村,看的不是村东头,就是村西头,好不容易进趟京,你四儿子争气,让你能进皇宫看看咱大齐的皇帝,大齐的皇宫,你咋还退缩了?”
柴二嫂苦口婆心,要是那诰命能让,恨不得让婆婆把诰命夫人给她得了。
怕啥丢脸?
谁一辈子能进几趟皇宫,看几趟皇帝?
还顾啥脸?
先见识了是正经。
“是啊娘,这可是难得的好事。”柴大嫂也劝,“要是让皇帝知道咱家撒谎,皇帝不得生四弟的气啊?”
“怕啥?左右咱过完年就走了,下辈子都不一定能不能到京里来了,你还怕啥?”柴老爷子上过战场杀过人,见皇帝这件小事以前他就经过,当年的确吓的两股战战,尿都差点儿吓出来,结果怎样?让人一撸到底了。现在他孙子又让进宫见——见就见,他爷爷他都见过还怕这孙子?
“我不就是怕给四郎丢人吗?!”柴老太太其实心里就是说不出的紧张,捧着热茶往肚子里灌都觉得直打哆嗦。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白了柴老爷子一眼:“咱倒是拍拍屁股走人了,别人笑话的可是四郎!”
柴榕笑:“娘,我不怕丢人。”
“你看,你儿子都不怕你丢人,你就别叽叽歪歪了!”柴老爷子一拍桌子。“去,谁怕谁啊!”
柴老爷子最后都动了怒了,又兼之一屋子小辈劝说,柴老太太再不应下脸上都挂不住了。可是心里还是忐忑,犹犹豫豫的直到元旦当天都还没拿定主意。
贵妃看出柴老太太不自在,可皇帝抬举柴榕,一家子能封能赏的都封赏了,武双她可不想卷了皇帝的面子,到时再让哪家和柴家不对付的人将柴老太太装病的事儿往上一捅,失了圣宠倒是不会,只是难免令皇帝扫兴,嫌柴家小家子气。
于是,元旦当天按品大妆,贵妃带着颤颤巍巍的柴老太太一道去了皇宫。
宫宴是正午举行,可是各府的外命妇在巳时便已经侯在皇后的椒房殿,元旦日的宫宴请了在京四品以上官员及家眷。如果是旁人隐在人堆里还好,左右不出大纰漏也就混过去了。
可是武进伯府不行,武进伯府受京中沸沸扬扬的丑闻所影响,走哪儿都是人群中的焦点,自带聚焦功能。不过好在众人在宫里,还都收着性子,忍着八卦,个顶个地顶着一张贤良淑德脸。
宫宴贵妃都不知道参加主持多少回了,大梁盛世,无论是宫殿还是一应人事物都极尽奢华,以至于一向崇尚朴素的大齐完全无法与之相比。宫廷礼仪也不知繁复了多少倍,而作为皇宫女主人的贵妃再没有比她仪态万方的了。
无奈柴老太太到底紧张,始终小心翼翼,贵妃跟在身旁不时小声安抚,否则她可以做得更加得体,完美地打脸。
骆皇后想是看出柴老太太的局促,亲切地和柴老太太聊起家常。
先是问高寿,再问几个儿女,最后又象征性地问问庄稼。
骆皇后大气明快,出身武将世家,没有小儿女的温柔婉约。相貌绝非大美人,可是生就明朗疏阔的气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