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和芹菜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不是崔小眠不肯想办法,是她觉得两人身份差得太多,即使芹菜能够嫁给阿木为正妻,日后在命妇们面前也抬不起头。
她不想让自己的丫鬟受委屈。
阿木是从四品,只要贺远高兴,他还能升官,且,如今也不是青壮年的小伙子了,又受过重伤,贺远定会给他补个官职,他虽然木讷,但凭他是贺亲王亲随出身的身份,也能在官场平步青云。
从四品不是小官,他的夫人是命妇,阿木一旦被贺远放出去做官,自有大把的名门闺秀排队等着嫁给他。
所以这样的亲事,芹菜不想高攀!
崔小眠是明白人,即使贺远对她爱若珍宝,若她不是崔帝师的嫡孙女,贺远也无法让她做正妃。
这就是人生!
崔小眠对芹菜点了三十二个赞,就凭这份明智,这姑娘一定能找个可托付终身的如意郎君。
花药也有这份明智,所以花药没有变成第二个悦妃。
花药之后接替父亲成为大成第一名医,六十高龄时被皇帝请进宫里给年仅四十的皇后看病,那份气度,那份明媚仍令后|宫佳丽失色,据说在她走后,皇帝陛下整整三个月没有宠幸过任何妃嫔。
而此时,悦妃早已化作一堆黄土,英宗在世时,从没去过她的墓前。
贺远问起阿木的事,崔小眠只说芹菜不肯,把个贺亲王给恶心的差点怒了,本王的人你都看不上,有何了不起,不就是个丫鬟吗?
瞧瞧,就是这么一回事。
果如崔小眠猜想的,阿木没过多久便补了兵部的缺,做官去了。由李妈妈找人做媒,芹菜许给了李妈妈的儿子李长生,做了罗西塘子的管事太太。
李长生没有功名,只是寻常百姓,但有份不错的差事,且为人厚道,又有李妈妈这个好婆婆,芹菜对这门亲事很是称心如意。
崔小眠由柳如月陪着,又带了十几个亲随,坐上马车,独自回了五夷。
贺远放心不下,也要跟着,崔小眠没让。你吃软饭还没吃够啊,跟着我干嘛?本巫女整日被你缠着,一点个人空间都没有了,趁着去接女儿,我要好好透透气,玩一玩,重温单身生活。
其实仔细想想,除了在五夷的那三年,她好像就没有单身过,身边一直有个大叔唠唠叨叨,真讨厌。
崔小眠告别了贺三藏,踏上去五夷的路。
宝贝女儿,娘亲就要来接你了。
离开五夷时还是秋日,如今已是来年的春季,一路之上花红柳绿,可崔小眠顾不上欣赏沿途风景,她恨不得插上双翅,飞到女儿身边。
“柳姐姐,你说紫韵会不会已经不认识我了?”
柳如月如今也有一个女儿,已经两岁,她是个直肠子,想什么就说什么,听到崔小眠这样说,便道:“她本来也不认识你,现在更加不认识了。”
怎么会这样,女儿认识我的!
“她认识她认识,她小时候我整日抱着她,她还会冲我笑呢。”
柳如月有些奇怪,都说女人生了孩子就变得笨了,看来果真如此。小光头以前多么聪明伶俐的人儿,现在变得笨头笨脑,婆婆妈妈,唉!
她忘了她也生了孩子,而且原本也不太聪明。
崔小眠对柳如月写在脸上的嫌弃视如不见,自顾自地在那里唠叨:“你不知道紫韵有多么好玩,只要一捏她就哭,这么小的孩子就知道痛了。”
“那天她伸出小手,抓了我一下,痒痒的,好舒服啊。”
“紫韵的眼睛和嘴长得像我,眉毛和鼻子长得像她爹,一看就知道是我们两个生的,没让别人帮忙。”
你让别人帮帮忙试试,贺远能把“别人”宰了。
总之,在柳如月眼里,陪伴这位表弟媳妇兼原闺蜜,比让她读书写字都要烦。
崔小眠终于把自己唠叨得睡着了,柳如月这才松了一口气,看着眼前这张童颜,她想起说书先生想过的那个会念紧箍咒的禅宗大能。
柳如月的武功就是三脚猫的功夫,可她胸口写着个“勇”字,更何况出门前,母亲柳夫人拎着耳朵叮嘱她,一定要把崔小眠保护得妥妥当当。
所以崔小眠能睡觉,柳如月强撑着被崔小眠折磨得快要闭上的眼皮,警觉地注意着路上情况。
剪径小贼她不怕,如果真遇上了,根本不用报出外公苏秀才的名号,只凭她大成第一女捕快的名头,也能把那些孙子吓得屁滚尿流。
柳如月很想看到小贼们在她面前抱头鼠窜的情景,所以她非常非常盼着遇到劫道的。
于是,她们真的遇到了。
那几个贼人一出现,柳如月就知道,这就是江湖上最不上档次的末流贼人。
她暴喝一声:“哪里来的小贼,还不快快受死!”
柳如月性如烈火,却是十足的美人坯子,如今已届三旬,正是女人最成熟妩媚的时候,她一身红衣,手持戒刀,迎风而立,英姿飒爽,把那几个毛贼看得两眼直,连说话都结巴了。
“咱们......不受死,咱们就......就是想......劫......劫个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