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刀小阎罗当然不是被媳妇打得满地找牙的主儿,他一个鹞子翻身稳稳地落在地上,却见方才还是口沫横飞的一群人早就跑得干干净净,只有茶老板哭丧着脸看着他。
老爷子,咱玩得啥不行,也不怕摔折了你的老胳膊老腿。
嗯哪,贺远忘了他现在是个糟老头子,正想道个歉什么的,忽然听到有零落的掌声传来。
他一转身,就见对面的破茶桌前坐了一个人。
贺远心里一动,方才他四下看过,这里除了茶老板再没有旁人了,这人是何时来的,为何自己没有察觉?
可是当他看清楚那个人,心却立时放了下来。
那人穿着簇新的儒生衫,头上戴着簇新的儒生巾,贺远是个识货的,一眼看出儒生巾上嵌着的那块古玉市价至少三千两!
可别以为这样一副装扮下面会是一张面如冠玉文质彬彬的脸,那也太没有悬念了,就这位的脸,足够十五个人看半个月的。
贺远却只看了一眼就认出这是谁了,他的外公,苏秀才。
“你怎么在这里?”
“我怎么在?你这说的是人话吗?你亲老子不找你,我这个当外公的可一直在找你!你个没良心的小兔崽子,以为扮成老头子就没人认识了?你倒是扮得高明些,上次你绑张三时就是这张脸,如今还是这张脸,你外公我手下的孩儿们,能不认识你吗?”
话说当年贺远只是和水千变学了几招,就被崔小眠在门缝里塞炮仗给炸出来了,所以他的易容术就是三脚猫的功夫,要不他为何次次扮成老头呢?
崔小眠躲还车厢里,正在怜惜自己那被贺远咬了一口的,听到外面的说话声,她连忙整好衣裳从车厢里钻出来。
“苏爷爷,你来啦!”
这里不是京城,也不是五柳镇,谁也没想到他们能在这里遇到苏秀才,崔小眠猜想贺远一定很感动,至少她就感动得差点流眼泪。
“外孙媳妇,我就猜你们两个小祸害都没死,果然一个赛一个的精神。”
您老说清楚点,谁是小祸害了,有本王妃这么秀外慧中温柔娴淑的祸害吗?
苏秀才当然不是一个人在行动,老爷子在距此五十里的镇甸便有分号,但是若非张三的手下现了贺远的行踪,他还真不会赶到这里来。
虽然柳夫人说这两人还活着,可是不把他们找回来,苏秀才和秀才娘子就不放心,大闺女已经找不到了,再把外孙子和外孙媳妇也丢了,他们就白活白混了。
不管别人找不找,苏秀才撒下江湖帖:兹有快刀小阎罗与徒儿共两人,盗得本秀才家传之宝,凡见此帖者不得伤之,不得杀之,立刻给老子把人送过来。
快刀小阎罗当年在江湖上也有一号,认识他的人并不少,可如今他易容成老头,那也就没人识得了,好在当日被贺远和崔小眠绑票的张三认出了那个可恨的糟老头,苏秀才这才能找到他们。
“刑部抓了那个姓岳的大官,说是他设计害了你们两个,可皇帝朱笔不批,姓岳的就不能死,外公我气不过,就和你外婆去了姓岳的家里,想替你出气,灭他满门。”
在路上听说岳青是主谋时,崔小眠和贺远都表示不可能,岳青是被人陷害的。虽然相交不深,可那人死板教条,脾气性格和自己的爹崔寿光极是相似,这种随时准备撞柱子的人,怎么会贪赃枉法,又怎么回设计出这么狠毒的杀人方法呢。
“苏爷爷,你们真的把岳家灭门了?”崔小眠的心砰砰直跳,这老两口什么事都能做出来,杀死岳青全家,对他们来说和杀一群鸡没有区别。
“没有,他家已经被护军营的人看管起来,我和你外婆晚上去的,就见他娘子正在教儿子读书,那孩子只有十几岁,母子一个教一个学,那孩子念的全是忠君报国的文章,丝毫没有因为大难临头而哭天喊地,你外公是读书人,却一直觉得读书人都是软骨头,可岳家人就让我竖大拇指,若真是做了亏心事的奸臣贪官,这会子早就吓瘫了,哪有这番气度。”
苏秀才从一个叫花子混成如今家大业大的黑道大咖,他不但会用人,更会识人,这种老江湖什么事一看就明白,一点就透。
崔小眠和贺远松了口气,虽说这位文墨不通,令人捧腹,可确实是个人物。
“既然不是岳青害你们,那定是你那群兄弟了,外公人在江湖,可戏文里唱的那些听得多了,我就和你外婆寻思着,你们家这是要闹玄武门,谁让你老子生养了这么多儿子,二十五个啊,一个个的都杀光,留下最后那个就能当皇帝了。”
一一一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