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远心疼她,小东西从小就节俭,他给她的零用钱,她全都存起来,以防他把钱都糟蹋了两人吃不上饭。那件彩衣坊的衣裳她看了很久,每隔几日就跑去看一眼,那日再去,衣裳已经被人买走了,他远远地看到她耷拉着脑袋,没精打采地回家去。
他送她的衣裳,从八岁留到了十三岁,十三岁生日那天她终于穿上了。就是那天,他把她带到桃然亭,想向她表白,他记得月光下的她,美得如同小仙子,她终于长大了,比他想像的还要美好,唉,可惜他太激动,没有把握好分寸,把小东西吓到了。
“小眠,彩衣坊一定还有那衣裳的样子,回到京城为师让他们重新给你缝一件,这次量体裁衣,一定比那件更合适。那盏水晶灯倒也能够重新找到,只是崔五......岳母大人的荷包就要辛苦她老人家重新再做了。”
这就是被人宠爱的感觉啊,崔小眠记得前世小时候,有一次和同学打架,弄坏了新买的书包,那个书包她很喜欢,她回到家里找来针线,躲在房里偷偷地缝,可是怎么都缝不好,被妈妈现了,她也是像贺远这样,告诉她过两日她过生日时,妈妈再送一个一样的书包给她,那个时候,她就是这种感觉,好幸福好满足。
“师父,以后我一定不会再把那件衣裳弄坏,就算着火也会把它救出来,还有那盏灯,我要放在床头,每天睡觉都要看着它。”说着,她抬起胳膊,把身子整个挂在贺远的身上,她还是第一次这么主动,小脸蛋红通通的,连耳根都红了。
贺远受宠若惊,两个人在一起,一向都是他主动,每次都像是大灰狼算计小绵羊一样,可这次小羊竟然反攻,而且小脸还红了。
他还是头回看到崔小眠脸红,从小到大她从没在他面前脸红过,放屁屙裤子,什么糗事都做过,可都是脸不红心不跳的。
小东西脸红的样子真可爱,当师父的心都醉了。
可偏偏这时,煞风景的事来了。
也是那十名阿萨人缺乏中原的江湖经验,被人从后面包抄,前面堵截这才知道出事了,遇到劫道的了!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尼玛,你们就没有点别的词吗?这几句话用了多少年多少代,一点儿长进都没有。
“师父,这到哪里了?”崔小眠是路痴,只知道已经离开紫雾城快十天了,而且天气越来越凉,延途打尖落脚时经过的那几个镇甸,她以往都没有听说过。
“快到五柳镇了,这些人说不定是苏秀才的徒子徒孙。”
苏秀才早就洗心革面,做起赌坊、j|院这样的“正行”,像拦路抢劫这类没文化没档次的差事,全都交给他的徒子徒孙了。
贺远话音一落,便从马车里走出来,对那些拦路的匪人抱抱拳:“众位兄弟,贵府长辈可是姓苏?”
那领头的大汉道:“老头子,少套近乎,这方圆百里谁不知道咱们的长辈是姓苏的?少废话,,你既然听说过咱家老爷子,那定然知道咱们不是那些下三滥,只要你们老老实实拿出银子,咱们保证不伤害车里的女眷,哥几个放你们过去。”
这伙人有三十来人,个个都像是有几下子的。贺远对苏秀才家里的人一向没有好印像,当下向那十名阿萨人打个眼色,那些阿萨勇士们便如出笼的恶狼向那些人杀了过去。
贺远没动,只是守在崔小眠的马车前,他不喜欢杀人,但谁也别想动崔小眠一手指头。
这三十来人手上都有功夫,和那十个阿萨打起来谁也不能占上风,贺远有些心急,透过车厢对崔小眠道:“把炮仗点上,吓吓他们。”
崔小眠的弹弓是贺远教的,可是比贺远还要厉害。
说时迟那时快,那群人正在厮杀,忽听得头顶上砰砰巨响,几道寒光带着火星子从他们头顶炸开。
这种突如其来的事,谁也没往炮仗上响,还以为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十名阿萨人在路上曾经见过崔小眠的炮仗,这时虽然也吃了一惊,但很快便镇定下来,那些匪人却是大惊失色,只这么一惊一乍间,就被他们占了上风,砍倒了几个,那个领头的也被擒住,其他人则四散逃去。
“大成朋友,这些强人如何处置?”
如果没有遇到苏秀才的人,贺远和崔小眠压根儿不会想别的事,如今遇到了,他们便想到了另一个办法。
五柳镇附近不但有志觉大师,还有桃花庵,且,五柳镇上还有苏秀才的大镖局。
苏秀才的镖局是整个南方地区胆子最大的,上至红货黑货,下至死人活人,只要你给钱,他们都敢押送。
紫雾城到五柳镇一路之上关卡很少,但过了五柳镇则不同了,越走离京城越近,他们这样浩浩荡荡二十多人,不但会招开劫道的,更会招来官府的人。
贺远和崔小眠就是要把这九名巫师让镖局押送进京。
这是个大胆的想法,但却是绝对可行的。
况且,他们随身带的这些珠宝,也需要找人收赃。
自从张花娘和余老六死了之后,江湖上就没有那么出色的收赃人了,五柳镇原本就是贼窝子,据说一群收赃界的后起之秀都在五柳镇。
“师父,我们救过叶老太太两次,她老人家一定会帮我们,或许连镖银都不要,免费押运。”
贺远有几分酸溜溜:“你是特别想去五柳镇吧,或许苏浣之就在镇上。”
哎呀,怎么忘了浣之哥哥了,崔小眠的小心窝子又抽了,想想浣之哥哥的小脸蛋,她就要流口水了。
贺远冷眼旁观,干咳一声:“小眠啊,你别忘了答应过师父什么?”
切,人老了就是这样,又小气又唠叨,难不成和你好了,连美男都不能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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