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刑后的犯人不时传来呻吟声,崔小眠也挺佩服自己的,这样的地方她也能睡觉。老张就不如她,那老阉狗日不能睡夜不能眠,整日都在想法子把崔小眠弄死,保全他家公主的名声。
夜色已深,崔小眠又睡着了,坐牢也没有什么事,就是睡觉呗。她梦到贺远来救她,像当年一样,两人骑着马一路狂奔。
梦醒了,还是这间昏暗的牢室。那个姓韩的县令肯定已将抓到公主的事上呈了,已经过了七八日,按理说京里应该已经派人来了。阿木现她不见了,即使贺远不在京城也会想办法通知他,那么贺远知道妩儿出逃,就能猜到她是和妩儿在一起,师父一定会来救她的。
“小光头,你睡了吗?”
迷迷糊糊的,栅栏外站着一个人,崔小眠揉揉眼睛,是柳如月!
“柳姐姐,看到你真好。”
几年不见,柳如月还是老样子,只是消瘦了一些,全没有当年的朝气。
“四大金刚说你被关在这里,我起先还不信呢。”
“柳姐姐,你不用担心,我师父会来救我的。”
“小光头,我小舅舅原本要来救你,可四大金刚说你和公主有关系,说不定等京里来人你就没事了,小舅舅让我转告你,如要把你押解进京,他会一路保护,如有意外,他就救你出去。”
柳如月的手握成拳头,透过栅栏递给她,崔小眠看看四下无人,连忙接过,却没有马上去看,也是紧紧握在手心里。
直到柳如月消失在大牢门口,她在把自己埋进稻草里,仔细看手里的物件儿。
那是一块火石!
柳如月的小舅舅就是苏浣之,他只是一个文弱书生,但他却是五柳镇苏秀才的唯一的儿子。
柳如月冒险给她送来的不是别的,只是一块火石,必要时用来在里面放火制造混乱,趁机逃脱。
被抓进来时,李捕头并没有让人搜崔小眠的身,一来她手里的弹弓子已经扔在驴车上,被抓住时赤手空拳,二来她只是个小孩,再加上四大金刚又在中间和稀泥,所以崔小眠除了弹弓子丢了以外,匕和常备的几样粉粉都还在,不过她很谨慎,全都贴身藏着。
她把这块火石贴身放好,心里暖洋洋的。浣之哥哥虽然不喜欢女人,但心里还是想着她。
她有些惭愧,自从在清悦庄和浣之哥哥见了最后一面之后,她就很少想起他了,开始时还是刻意地不去想,后来玩伴多了,又出了贺远那档子事,她就几乎想不起他了。
次日一大早,崔小眠便被带出去第一次过堂。自从坐牢之后,她就像是被人忘了,反而是老张很受重视,被打得死去活来。
崔小眠原本以为会如戏本子里写得那样,明镜高悬、三班衙役喊连声,惊堂木一拍把犯人带上来,可事实上她只是进了一间不大不小的屋子,倒像是书房。一个年轻人身穿儒生袍,眉清目秀,温文而雅,看到她进来,挥手示意衙役们出去,温声道:“你姓甚名谁,哪里人氏,今年几岁?”
崔小眠觉得眼前的人有几分面熟,多年前她和贺远出城做案子时,曾经和他见过一面,后来在品粥会上也见过他,这就是县令韩九泽。
“回大人的话,我叫崔小眠,十三岁,自幼失祜,不知乡籍何处。”
韩九泽又问:“他们都说你是师徒私房菜的小掌柜,当年你被人牙子拐走的案子如今还在本官这里挂着。”
崔小眠深施一礼:“多谢大人记挂,小的当年确曾和师父在桃花城开过铺子,桃花城内也有我们师徒的产业,说起来您是我们的父母官。小的自己迷了路被好心人救助,去年已和师父团聚,当年的案子您可以结案了。”
韩九泽微微颔,显然对这个小孩的乖巧比较满意,他又问:“本官这里登记的是,你师父姓贺,他如今在哪里?”
崔小眠初时见把她带到这里,原以为是贺远来了,如今又听韩九泽这样问,心里有了几分狐疑,便道:“回大人的话,我师父在京里,帮皇上办差去了。”
这次韩九泽没有再和她说话,而是对守在门口的衙役道:“带这位小公子去梳洗,即刻进京。”
崔小眠松口气,关键时刻还是搬出师父来比较有用。她又向韩九泽施了一礼,脆生生地道:“小的代师父多谢韩县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