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导,不行啊,溜冰场门口恐怕放不了柜台,东西运不过去,岸边的冰太薄了。”
张万蹲在岸边想办法,突然灵机一动的大喊:“美术,有纸壳子没有?找几个硬点的大纸壳子糊出一个柜台来,染色上亮点,立住了没人碰就没事,反正一会拍戏的时候镜头一晃就过去了。”
好不容易忙乎完了这一切,剧组的第二班车终于到了,车上的孙莉、孙洪雷纷纷走出,今天要拍的是在冰场上的戏,其中有一场就是钟跃民和小混蛋斗溜冰。
孙莉一下车就开始缩着脖子,还没等拍戏率先喊出了一句:“天儿真冷……”
此刻的记者扭头看孙莉的眼神都不对了,那群场工从早晨四点半起床一直忙乎到现在,结果你们一来了就开始喊冷?别人不冷啊,就你娇贵!
不过这话记者没敢说,此时剧组已经到的差不多了,牛娃领着摄像组支三脚架立拍摄点,演员开始对戏,剧组专门雇的临演也开始纷纷踏入冰场,一切都井然有序的进行。
到了九点半左右,冰场上的几场戏终于拍完了,场工又开始撤东西,从湖面上把东西都撤下来时,场工抬着东西走到薄冰层处都能听见脚下冰层‘嘎巴嘎巴’的声音,就在旁边拍摄的记者都能听见这股声响他都怕冰层裂开突然把他给掉下去。
“走了,下一个场景!”
邵英雄一声令下,场工开始把东西纷纷抬上车,到了下一个场景中又是一样的忙碌。
在记者的镜头里,场工几乎一直都在忙碌,无论是平常的场景里还是在类似湖面冰层上这种危险的地方,他们就像是蚂蚁一样不知道劳累,除了吃饭,场工只有在剧组开始拍戏的时候才能喘息一会,就这,还不能说话聊天,了不起就是给自己点上根烟坐在那安静的看人家那些大腕演戏。
“收工了!”
晚上十一点,拍摄比较顺利的剧组在张万的大喊声中结束了一天的辛苦,这时看着荧幕的杨兰现镜头下的每一个场工都显得特别没精神。
从早上四点半忙到晚上十一点能有精神么?
当短片播放完,演播室内的邵英雄率先对着杨兰说道:“杨兰姐,你信么,这些都是真的,这只是我们剧组最平常的一天,有时候我们甚至要熬到晚上两点。在这期间,没有戏的演员可以先回剧组,可只要剧组还有任何一场戏在拍摄,场工就一个都不能走。”
杨兰默默的点头,没有说话。她的起点比较高,并没有经历过出苦力的岁月,在她看来,场工干粗活本就是读书时不努力的一种惩罚,可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种惩罚竟然如此严酷。
邵英雄继续道:“杨兰姐,今天镜头中的几个场工我都带了过来,你有什么问题可以亲口问他们,我保证,他们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演播厅现场的摄影师用镜头一晃,在演播厅一旁果然站着十几个男人,这些人不太注重自己的穿着打扮,甚至有些人的羽绒服上还挂着灰。
导播将话筒递给他们的时候,有一个场工竟然率先说道:“那个,杨兰姐,咱们能快点么,我们一走剧组都瘫痪了。”
杨兰很被逗笑了,脸上挂着笑容冲邵英雄开玩笑道:“邵英雄,你是领他们来砸场子的吧?哪有上访谈节目催主持人的。”
转回身,杨兰冲着场工问道:“你们觉得自己比其他场工拿着高出一倍还多的工资,是否合适?”
场工头接过话筒道:“那得看在哪干活,要是跟着邵导,在多给我两千我都觉得合适,您是不知道他的要求有多高,我们拍六八年的戏连现场烟灰缸里都不能有‘红河、红云’这种烟头,只要镜头扫到,我们一天的奖金全扣!”
“杨兰姐,我能说两句么?”一个场工接过场工头手里的话筒道:“我们也算是这个圈里的人,可我保证绝对没有任何一个导演能喊出剧组里所有场工的名字,我们的统一的名字叫‘那个谁’!是,在‘邵英雄工作室’里我们的名字被放在了片尾字幕上,可又有几个观众在看完电视剧之后回去看看场工是谁?除了我们自己,估计没人去看。”
“就这样每天驴一样干活,还没有出名机会,多拿点钱竟然还得让人数落,没这么干的。”
又有一个场工接过话筒道:“我们都不明白为什么有人瞧着我们拿这四千块钱眼红,我们这点钱和一部高质量电视剧的盈利比得了么?和一个二线演员的片酬比得了么?别的不说,我们组的化妆师拍一部戏两个月拿五万,我们拍一部戏俩个月最多八千,我们还是底层,这都不行??”
“人家邵导本主都没说什么,一群先吃萝卜淡操心的瞎起哄,这不有病么。”
邵英雄瞪了准备开喷的场工一眼,一群场工立刻不在继续说话,把话筒还给了编导,邵英雄此刻说道:“杨兰姐,现在你还觉得他们赚钱多么?”
“一个群头跟着我拍一部戏就能从我这拿走七千到一万,这还是圈里的均价,还不算他们喝临演的血。”
杨兰听到这,叹了口气,摇摇头说道:“还真不多。”
邵英雄顺着话茬道:“其实我就是想说有些人有点过了,干好自己的买卖就行了,别看见别人有点什么事都出来指手画脚,自己的裤裆都没看好,扯别人的蛋有意思么?不怕弄一手味回家洗都洗不掉??!!”
“杨兰姐,你看,真不好意思,说秃噜了。”
杨兰伸手点知道:“这句话得剪掉啊。”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