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丫头站在床榻边,都不禁红了眼眶,内心的震撼和害怕是从未有过的,特别是冬梅,本就单纯,没见过什么血腥的场面。
床榻上的夏雪儿已经昏死了过去,一袭夜行衣也早已经被血水浸湿,水蓝色的床单上也都晕染出了一朵朵绯红的牡丹,就连过往那张倾国倾城的俏脸上也满是血痕,似乎伤的很是严重,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刺激得人眼睛也氤氲了。
“怎么会这样?走时还好好的,回来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
冬梅已经吓的跪在了地上,手趴着床榻,却不敢去触碰一下那张因失血过多而憔悴惨白的脸,生怕一个不小心便破碎开来,随风消散不见。
翠竹到底是经历过风雨的,此时还能够稳住自己,这样的场面她也曾见过,只不过前一次小姐身上沾染的是香兰的血,如今却真真切切是她自己的血了!极力控制住颤抖的身躯,转头看向身后杵着的两个男子,沙哑着嗓音说道:“热水,快给我热水!”
苏祁听后忙转身出去提水去了,好在张师兄慌乱中还能想起来烧水。而张靖则是将配好研磨细了的药粉放在桌上,嘱咐了包扎应注意的事情后自己也出门去了。
一盆盆热水往里抬,一盆盆血水往外倒,两个丫鬟止住了眼里的泪,只全心全意的为夏雪儿清洗伤口,又在伤口上撒了药粉,最后撕了布条将伤口包扎起来。全身上下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伤口总共有二十六处,夏雪儿全身上下裹得像个粽子,一直折腾到五更天!
期间苏祁和张师兄两人一直在门外候着,有什么需要可以搭把手,传递一下。更主要的是,这样的艰难时刻,他想陪她一起度过。
“咯吱~”绵长的开门声,今晚不知道响了多少回,门外站着的两人齐刷刷转过头来,翠竹绵软的身子靠在门框上,隔了半晌,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开口道:“已经上完药了,你们进来看看还有什么需要做的吧!”
张师兄率先迈开脚步进入屋中,翠竹见苏祁没有反应,再看他负在身后那握紧了的拳头,眼眶一红,差点就哭出声来。苏祁给人的感觉本就是冷冷的,今晚更是如同要吃人一样,浑身上下透出浓浓的杀气!踏脚出来,还未开口,苏祁便率先说道:“你的书信很准时。”
翠竹无奈的一笑,准时吗?只要再晚一点点,小姐可就香消玉殒了!
她本是比冬梅更加不赞同夏雪儿去天牢的,只是无奈荣叔是夏雪儿心中的一个结,她总觉得没能救出荣叔是因为她一时糊涂信错了人,错将希望托放在了沐轩龙的身上。沐轩龙是个冷酷无情的人,除了自己的谋权大业之外,还有什么事情是能够让他真正上心的呢?更何况是一个于他所求之事没有一点助益的陌生人?自从事情恶化之后,荣叔一把年纪了还要在牢里受罪,这就更是让她寝食难安了。因此当那陌生男子找上门来,说自己是竹瑄少爷派来的人之时,翠竹能够感觉得到夏雪儿内心那无以言说的激动,所以一向谨慎的她竟毫不怀疑就相信了他口中所谓的计划!
翠竹知道她劝不过小姐,也知道如果不走这一遭,往后的日子小姐都会对此事耿耿于怀,因此她明面上不反对夏雪儿的行动,可却也偷偷地用她养在笼里的信鸽送了消息出去,她坚信那信鸽会找到苏祁,也坚信苏祁会赶过来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只是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那二十六处伤口,刀刀都像是割在自己心口上,痛到快要不能呼吸。她总算明白小姐出发之时冬梅对自己说她心口痛是怎么一回事了,只是那时糊涂,竟眼睁睁看着小姐离开。
翠竹想到此处,更觉后怕,双眼死死盯着苏祁的背影,只说了一句:“找出凶手!”
苏祁胸中早已是怒气冲天,恨不得将布局之人碎尸万段,现在听见翠竹此话,眼中闪过一抹杀意,咬紧了牙根,沉声说道:“会的!”
是的,他会的!
不知自己昏迷了多长时间,迷迷糊糊中,夏雪儿仿佛听见身旁有人在说话,一个声音耳熟得很,似乎是大哥,而另一个声音却是很陌生。
“可查出来了?”
“回禀世子,查出来了。属下拿着画像暗中调查,得知画中之人正是前些年被幽州官府通缉的江洋大盗——盗无痕!此人狡猾如狐,杀人如麻且心性不定,隐匿了好些年头,不知为何此次会突然出现在城中,还煞费苦心的陷害三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