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美丽的玉体就要裸露出来,绝美的画卷就要呈现,人世的罪恶也就要开始。然而就在这时,只听砰地一声大震,两扇厚重的红木门板已经倒在了地上,门倒在地上的时候,人更容易进来。于是,公孙大帝就看到了慢慢走进来的一个人,一个木头一样的男人。
这人葛布麻衣,面色蜡黄,神情漠然,走路时上身纹丝不动,如一截木桩,让人觉得怪异之极。更让人觉得怪异的是他身后插着的一把剑,之所以让人觉得怪异是因为他身后的那把剑严格来说根本就不能叫做剑,倒像是一块铁片,上面有许多大小不一的缺口,更让人诧异的是这把剑竟然没有剑柄。一把没有剑柄的铁片,能不能叫做剑?
公孙大帝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这个木头一样的人,眼中烈烈燃烧的火焰顿时如被浇了一场冷雨一样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海 一样的愤怒和仇恨。他恶狠狠地盯着来人,厉声说道:“肖逸风,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来人不由得一震,二十年前,他为了躲避仇家天煞星君的追杀,投奔到了凤凰城,从此以后,隐姓埋名做了凤凰城主的一个仆人,。凤凰城主看他忠实厚道,就让他做了凤凰公主的随从。他性情木讷,不肯多言,只是尽心尽尽力做好自己的事情,完完全全把自己定位到了一个仆人的身份,甚至忘记了自己当年也曾经是一个凭借着残剑十三式剑法在武林中叱咤风云、不可一世的萧逸风。可是现在,公孙大帝居然一口叫出了他的名字,而这个名字,在凤凰城里,除了凤凰城主和他自己以外,应该是绝不会再有人知道的。
公孙大帝望着萧逸风,嘴角边露出一种残忍的笑意道:“你的残剑十三式虽然也是一种不错的剑法,可还不是我天佛掌的对手。你知不知道,对抗我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萧逸风看着公孙大帝不屑一顾的神情,眉毛的一角不易觉察地跳了几下。他定了定心神 ,缓缓地拔出了背后的残剑。握住了剑,他全身的肌肉都已经绷紧,他感觉到了手心的冰冷和来自剑柄的寒意,可他还是稳住了心神。他并不是害怕自己的残剑十三式抵不过公孙大帝的天佛掌,也并不是对死亡有多少的恐惧。
死亡,是每个人都必须面对的,只不过是早一点晚一点的事儿,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可怕,像他这样的人,如果说是在二十年前,还是对死亡有很大的畏惧的,不然,他也不会为了躲避天煞星君的追杀而躲藏到凤凰城。可是二十年之后,随着时光的流逝,他便已经慢慢看透了生死,他的心里也渐渐减少了对死亡的恐惧,然而他的心里还是充满了恐惧。一种比面对死亡还要可怕的深深的恐惧。
凤凰公主无疑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女孩子,在她小的时候,她的乖巧可爱、精明伶俐令他有说不出的喜爱;长大以后,她的聪慧美丽、高雅娴静更是让他有了更深的关切和爱意。一直以来,他潜意识里已经把把凤凰公主当成了自己的女儿,像一个父亲对女儿一样的关心和爱护着。凤凰公主虽然贵为公主,可却并没有公主的架子,从来没有把他当成下人,而是当成长辈一样地看待。是以,他对凤凰公主的感情,除了有一种父爱之外,还有一种感激。
他当然也知道, 自己的残剑十三式绝不是天佛掌的对手。可是他并不怕,不是公孙大帝的对手,结果也不过大不了一死,只不过是提前了几年而已。让他感到恐惧的是如果自己一旦死掉,凤凰公主难免要受到公孙大帝的凌辱和摧残,这才是极为可怕的事情,是让他死了也不会瞑目的事情。
萧逸风握剑的手青筋凸起,浑身的肌肉绷得紧到了极点。猛地,他的手指突然一动,剑尖也跟着颤抖起来,随着剑尖的颤动,他的身体也突然箭一样地向公孙大帝冲去,他身体的最前方,便是由颤抖而突然又变得静止不动的残剑的剑尖。
这柄残剑的剑尖,二十年前,曾经刺穿过华山第一剑净月道长的掌心,曾经穿透过江南第一高手南松蒿的耳垂,也曾经刺中过江湖第一大盗妙手空空鹿方儿的咽喉和塞外飞狐寒点烟的心脏。二十年后,这一剑刺出,仍然威势不减,仍然迅疾无比,快逾闪电。就算是激射的利箭也一样可以刺中,就算是猛虎的咽喉也一样能够刺穿,就算是海底的蛟龙也一样会刺透它的眼睛。
公孙大帝看着瞬间就到了咽喉的剑尖,神色也不由得微微一凛。他身形微动,轻飘飘就躲过了这凌厉无比的一剑。可是当他躲过这一剑的时候,眼睛里却露出了一种奇异和恐惧的神色。他这才知道,就算是自己刚才不去躲,这一剑也绝不会刺中自己,因为萧逸风这一剑的目标并不是自己,而是他身后的躺在床上的凤凰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