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以严厉著称的赵老师竟然在课堂上对一个表现和学习成绩有明显退步的学生熟视无睹,不闻不问,这很不正常。一个人永远都不会真正地批评他自己(所谓自我批评,那是骗人的鬼话),如果方文静的错误和赵春庭有关联的话,那么,赵春庭批评方文静,就等于是在批评他自己。
“非常喜欢方文静?喜欢到什么程度?”
三个女孩子面面相觑。
“从哪些方面能看出赵老师非常喜欢方文静呢?”
石晶晶眨了几下眼睛:“我在方文静家看到几本文学名著,那几本文学名著是赵老师送给方文静的。”
“文学名著在哪里都能买到,你凭什么说几本文学名著是赵老师送给方文静的呢?”
“我在赵老师的宿舍的桌子上见到过那几本书。”
“你到过赵老师的宿舍,我们听说赵老师从来不把女学生带到宿舍去。”
“不是赵老师带我们去的,上学期,在一节自习课上,我们班的王小亮和封明凯打架,班长领着我到宿舍去喊老师,韩老师说赵老师上厕所去了,我们就在宿舍等了一会,在等的过程中,我看到赵老师的桌子上有几本文学名著,就拿起来翻了翻,书的第二页上写着‘1991年夏,购于荆南新华书店’,所以记得。”
现在,只要是学生,都有文学名著,课纲规定,不同阶段的学生都要阅读相应的文学名著,但在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文学名著可是稀罕物件,赵老师送文学名著给方文文静,这说明赵老师确实喜欢方文静,对于一个小学生来讲,几本文学名著足以让她受宠若惊了。”
“你们还能从哪里看出赵老师喜欢方文静呢?”
“赵老师经常往方文静的书包里面放零食。”赖小青道。
零食有时候就是诱饵。爸爸妈妈给孩子零食,很正常,老师给学生零食,这很不正常。经常给,就更不正常了。
“赖小青,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有一回,做课间操,同学们都到操场上去做操,我因为肚子不好,上了趟厕所,回到教室的时候,我看见一个人在教室里面,我就躲在窗户外面看了看,这个人原来是赵老师,他把一包东西塞进了方文静的书包。方文静回到教室以后,打开书包,从里面拿出一块萨其马吃了起来。”
方文静应该知道是谁把点心放进自己书包的,这也就是說,方文静已经欣然接受了赵春庭的诱饵。而且还说明赵春庭不止一次往方文静的书包里面塞点心了——因为方文静和赵老师之间已经达成了默契。
赵春庭是一个二十九岁的成熟男人,是一个优秀的教育工作者,有着人类灵魂工程师的光环,关键是,他是方文静的数学老师兼班主任,和方文静朝夕相处,而方文静正处在生理育期,处在这个阶段的女孩子,已经开始关注异性,生理上决定了女孩子会有这样的情感取向。在学生的心目中,老师自然而然地成为他们崇拜的对象,如果这个被崇拜的对象再给学生多一些呵护和关心的话,一个女孩子心生情愫的可能性是有的——至少会产生一些朦胧的情愫。
方文静应该非常喜欢赵春庭,但绝不是石晶晶、赖小青和闵彩霞所说那种“喜欢”。同理,赵老师喜欢方文静,也绝不是石晶晶所说的那种“喜欢”。
“方文静是不是特别喜欢赵老师呢?”
“确实特别喜欢,她比我们班任何一个女孩子都喜欢赵老师。”闵彩霞道。
“你们是从哪些方面看出来的呢?”
“那就多了。”赖小青道。小孩子的观察力是很强的。
“你们说说看。”
“只要是赵老师布置的任务,方文静都会不折不扣地完成,方文静是我们班的宣传委员,她负责黑板板工作和排练节目的工作,我们班的黑板报每次评比都是年级第一,学校的文艺汇演,我们班的节目经常是全校第一。方文静给赵老师长了不少脸。”石晶晶道。
“只要是赵老师的课,方文静就会主动擦黑板,而且擦得很干净,其实,班上每天都安排人擦黑板。方文静只替赵老师擦黑板。”闵彩霞道。
“方文静还经常主动帮赵老师抱作业本到办公室,上课之前主动帮赵老师作业本。”赖小青道,“今年春游的时候,方文静还和赵老师在一起照了不少相,全班就数她和赵老师照的最多。”
按照赖小庆的说法,方文静和赵老师亲近,应该在她和韩国柱亲近之前。
“赖小青说的对,警察叔叔,方文静有一个相片册,里面放了十几张和赵老师在一起拍照的照片。”石晶晶道。
“是单独在一起照的吗?”
“有几张单独在一起照的,有几张是赵老师和几个女同学在一起照的,但每张照片上,方文静都和赵老师靠在一起。”
三个小女孩的脑袋瓜里面装了不少东西啊。
“赵老师也很喜欢方文静。”闵彩霞突然道。
“你们从哪里看出赵老师喜欢方文静的呢?”
既然闵彩霞再次提到先前的话题,那就进行一次深度挖掘。
“方文静每次出黑板报,赵老师都会帮忙,赵老师的粉笔字很漂亮,他还会写美术字。我们班的黑板报是四个小组轮流出的,每次轮到方文静她们组的时候,赵老师都会帮忙。”
“其它小组出黑板报的时候,赵老师不帮忙吗?”
“也帮忙,但只是象征性的。其它小组出黑板报的时候,赵老师只是在旁边看看,指点指点,但并不亲自动手。”
小孩子是最善于观察的。闵彩霞提供的情况应该是细节。
“除此以外呢?”
“赵老师如果不喜欢方文静的话,就不会把文学名著送给她。”这是石晶晶第二次提到文学名著。
同志们希望方文静的父母也能提供一些有价值的情况,于是,送走三个小朋友以后,同志们去了区文化馆。
方向南不在文化馆,同事说,方馆长不放心老婆,提前回家去陪老婆了。比较而言,男人的心理承受力要比女人强很多,突然失去宝贝女儿的庾素琴,无论是心理上,还是肉体上,肯定要经历一个非常漫长的痛苦过程。在这种情况下,夫妻俩互相照顾,互相支持,互相慰藉,显得尤为重要。
于是大家去了方向南的家——马府街二号大院三幢二单元203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