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英手一指,“往前放在‘门’廊口的青釉瓷瓶是古物件儿了,‘蒙’拓给它碎了。黄金有价‘玉’无价,老物件儿比这‘玉’都贵。下回见他,不赔我个一模一样的来,我连光德堂‘门’都不放他进。”
“您都说是老物件儿了!上哪儿找一模一样的去!”
长亭当下嚷起来,“哥哥,您别借题挥啊!了不得我赔!我库里有的是瓶子,别说前朝的,就是‘春’秋的铜器我都赔得起!你哪天得空选一项去!”
陆长英眼睛里写满了五个大字。
恨铁不成钢。
陆长英没再提‘蒙’拓如何行事,长亭虽心下忐忑却仍旧不愿在陆长英跟前堕了‘蒙’拓的名声——‘蒙’拓说他做得到,她便信!至于若真做不到,她也有法子,虽说伤人伤己,可也总好过半生不遂。
陆长英不提谢询是因为压根不在乎谢询心思。
长亭不提谢询是因为她很清楚谢询也并不是非她不可,谢询喜爱的是柔顺天真的小姑娘,不是她。没了她,谢询还可以说上一桩更好的更称心的亲事,谢询娶她一半是因为谢家,一半是因为承诺,反正没有一丝一毫是因为她,因为自己。
两兄妹絮絮叨叨倒是又说了许多,长亭蹭了顿午膳便作揖告辞,临行前,想了想终究说出了口,“百雀逾矩了,哥哥还是把她放回研光楼吧。往后嫂嫂进‘门’,才不叫嫂嫂难做。”
陆长英自然知道长亭说的什么事儿。
将一开始,百雀未经通传擅自撩帘探头的行为,若真论起来得赏十个大板子。主子没唤,做仆从的如何就这么自觉进屋?
陆长英沉‘吟’片刻后应了声“好”,说道,“在其位谋其政,也不用再放到你屋子里去了,让陈妪帮着寻一‘门’好亲事嫁了吧——她在我身边的日子够久了,做了这样久的大丫鬟,她身家一早便抬起来了,要说亲要办事都好说话。”
陆长英其实是个很重情义的人。
将百雀留在身侧两年,只是为了帮她增加说亲时的筹码,说明主家看重——一个得陆家看重的人在平成处境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长亭点点头,“咱们不负他们就成了。”
怕主仆颜面撕起来难看,那就干脆别给这个机会。
过了晌午太阳明晃晃地挂在高空,北地的天气就是这般,入夜和晨间凉快,晌午晒着太阳就热,陆长英将长亭送至游廊廊口,长亭回过身摆摆手,告诉长英别送了,“外头太阳大,哥哥快回去坐着。”
陆长英笑起来,看小姑娘背影单薄却朝气蓬勃,不觉笑容越深。
为何他这样容易说通?
大概是因为这是他回平成之后,头一次看到他的妹妹笑得像个小姑娘吧。
盛夏时节,豫州南北终于大‘乱’,两位符姓藩王揭竿而起,以“锄‘奸’佞,扶正君,相天道”的口令讨伐秦相雍,幽州、冀州、甚至豫州皆静默不言却默默打开贯通南北的通道,好为那两位藩王让路。q
ps:两更~I5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