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亭脑子又热又乱,想东西都觉得一脑门都是糊糊,她睡觉轻,更漏放得离她远,她就算撑起身来眯起眼睛也瞅不见如今究竟几刻钟了,这撑手一折腾反倒叫她喉咙一痒咳了几声,奈何玉娘与满秀都睡得死沉死沉的,长亭只好憋着咳,一声咳嗽拖得老长,极为缠绵悱恻,咳完一声之后险些喘不上来气儿。
长亭又渴又咳又脑袋晕,打了床沿两下,破釜沉舟想把玉娘叫起来,奈何玉娘睡得我自巍然不动,压根就不理会她...
长亭只好捂着嘴断断续续地咳嗽。
“叩叩叩——”三声又轻又缓。
长亭以为自个儿热得听岔了,哪知一抬头透过幔帐却看见窗棂糊纸上透了个黑影子,长亭一抖再定睛一看,窗棂关得很严实,外面那人想打开却不得章法,一直在扣扣索索的。
哪里来的小毛贼!连光德堂都敢闯!
不对...
哪有小毛贼偷东西还兴提前敲三下窗板通知一下的啊...
长亭一拍脑门,当真是烧糊气了!
长亭脑子晕乎乎的,外头扣扣索索的动静越大了,莫不是以为她被烧死了...长亭咧开嘴笑起来,笑着笑着突然想起来外面还有人呢!长亭一个激灵,赶紧下床,棉鞋也顾不上套,光着脚丫子便跑到窗户前头去,使劲一掰开把窗棂向上一推,便看见了一身黑衣又一脸慌张的蒙拓——少年郎正好背着光,黑黢黢的夜,黑黢黢的脸,黑黢黢的衣裳,叫人一点也看不见轮廓。
“...我从外面打不开这扇窗户...我听见你先是咳嗽然后就在拍床板...我想里面的人恐怕都睡着了吧...”
蒙拓轻咳两声,断断续续地语无伦次地解释着。
长亭笑起来,这算什么解释啊?
“你怎么在这儿啊?”
长亭声音哑哑的。
蒙拓比长亭高出一个头,他得低一低头才能在窗户里看见长亭的模样,蒙拓没先答话,伸出手指来指了指,“你先去把外衫披上...”少年一垂眸,看着白生生的脚丫子,好像是吓了一大跳,赶忙再道,“还有去把棉鞋套上。”
长亭“哦”了一声,回过身去趿拉上棉鞋再取下长衫披在肩上,被蒙拓这么一吓,又不咳又不软了,就是脑袋瓜子还晕晕乎乎的。长亭顺道斟了两盏茶,先递给蒙拓一杯,自个儿再小口小口地喝,喝完了,嗓子不干了就再问一遍,“你怎么在这儿呀?哥哥都回来了,你不怕哥哥揪住你啊?”长亭像想起什么,话赶话,陡低了声调,“哥哥...哥哥那天晚上是回来了的吧!?不是我烧糊涂了,在梦里头梦见了的吧!”
长亭心尖尖一下子就抓紧了!
陆长英的出现确实像个梦似的,是不是她近日来绷得太紧,做梦都梦到自家哥哥回来了?
可千万别是一场空欢喜啊!
蒙拓咧嘴笑了笑,他想伸手揉小姑娘头很久了,可每回都硬生生地克制了下来。
“大郎君确实回来了。前日夜里你一见大郎君就高兴晕了,紧跟着就是高热,躺床上睡了一天两夜了,烧也退不下去,人也叫不醒。你睡了多久,满秀和胡得玉就有多久没阖眼,她们如今还在你屋子吧?”(未完待续)I5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