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暖暖胸脯急剧起伏着,然后深吸几口气,转头对着房老太君,又恢复了一贯平静,只见她轻轻一礼,叹息道:“老太太,姜姨娘今日的事情的确有错,但看在她也是一片慈心为了川哥儿的份儿上,且饶她这一回吧。若她刚才为了保住自己,就硬顶着让川哥儿撒谎到底,我是不会说这样话的,但既然她心软了,我就看在她还是一个好母亲的份儿上,为她求这一回情。老太太,不要驳了孙媳妇的面子好吗?”
房老太君注目看着苏暖暖,听到她最后一句话还带着些打趣,不由得眼眶都湿了,感叹道:“好孩子,明明你这会儿心里是最苦的,还不忘装出这派轻松样子,唉!这也太委屈了你。”
苏暖暖心里一热,觉着眼眶也有些湿,便连忙用帕子擦了擦,来到房老太君面前笑道:“还是老太太懂我,孙媳心里的确憋屈死了,可是听了老太太这话,忽然间一下子就开朗了不少。老太太,川哥儿还小呢,离不得姨娘,您老就不看僧面看佛面罢。更何况有数的,民不举官不究,我是这官司的苦主,我都不追究了,老太太何不就卖了我这个顺水人情?”
“你们听听她这话。”房老太君指着苏暖暖冲众人叹息着。杨夫人便连忙笑道:“暖暖说的也有道理,只是姜姨娘委实太不知规矩,儿媳的意思,虽然死罪可免,活罪却不可饶……”
她不等说完。苏暖暖便“义愤填膺”道:“是,太太说的没错,所以罚她半年的月银。以示惩戒。”
段庭轩斜眼看着妻子,心想罚俸禄是朝廷惩罚官员才用的手段,你用在这里算怎么回事?就让姜姨娘这么轻轻巧巧逃过一劫?唉!到底你还是心软了。想到这里,竟不知是该欣慰还是该怒其不争。
杨夫人也无语了。她的意思,最起码要打姜姨娘二十板子。虽然是儿子的房里人,但今天做出这样的事,委实太过火。不好好惩戒一下,日后那些妾室岂非有样学样?她虽贤惠,到底是在后宅中一路走过来的。已经隐约察觉到今日这事儿不是那么简单。
却听苏暖暖又道:“若连续半年不月银的话,好像也有些说不过去,难道叫她们娘儿俩喝西北风?”说到这里,便看向姜姨娘道:“罢了。罚你半年。每个月只许领一半的月银,不过你要拿些旧衣服旧被褥出来,换这一半的银子,正好我这里就需要这些东西。对了,大家可千万别为这事儿忘了刚刚的话啊,云妹妹是要出一千两银子对吗?”
厅中众人险些跌倒:这个死要钱的,竟然到现在还不忘搜刮。
徐冉云气得差点喷血。今天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姜姨娘不但没有害了那女人。反而把她自己给搭了进去,这也罢了。她的死活本来和自己就没有关系,可这一千两银子可不是开玩笑的。一念及此,这女人再也坐不住,连忙站起身道:“妾身哪有一千两银子?奶奶莫要说笑。”
“不要装了。”苏暖暖一脸证据确凿的模样:“我知道你是财主,一千两银子别人拿不出来,妹妹肯定能拿出来的,就这么定了,二弟妹都拿出三千两,咱们大房怎么也不能让人家看了笑话不是?”
“奶奶,妾身真的没有。”徐冉云的眼泪就夺眶而出,她是真吓哭了,这要是被逼着应下这笔钱,以后她就别想在这府中说话做人了。
“好了暖暖,你别逼她了,一千两银子不是吗?这个钱祖母出了。”房老太君在一旁替徐冉云解了围,就见苏暖暖犹豫道:“老太太是老封君,只出一千两,会不会有点少?”
“呸!你讹诈讹到我头上来了。”房老太君就笑骂了一句,却听苏暖暖振振有词道:“怎么叫讹诈?孙媳妇这也是为老太太的身份地位着想。不然若让人听说老太太只出了一千两银,大家不知道是老太太小气舍不得,还道孙媳和二弟妹不知规矩,敢越过老太太。”
史雨柔眼睛一亮,连忙上前道:“嫂子说的有道理,既如此,弟妹万万不敢越过老太太去,就出八百两……”不等说完,便见苏暖暖挽住了房老太君的胳膊假意哭道:“老太太就当可怜可怜我吧,您看,这还没怎么着呢,就有想借机脱身的了。”
“好好好,看你哭得可怜,素日里又有孝心,我就也出五千两吧。”明明是剑拔弩张的气氛,让苏暖暖三两句就整的重新热络起来,房老太君心里很高兴,也就愿意帮这中意的孙媳妇撑撑场子,说完还指着史雨柔笑道:“你可听见了?不许你少一个子儿。”
史雨柔面上陪笑道:“是,老太太既然这么说,孙媳就是砸锅卖铁,也得把这银子凑齐了给嫂子。”心里却气哭了,暗道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刚给一丝希望,就又“啪”一下把人给重新拍进深渊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