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你!”狗子娘沉着脸、横着眉冲胡家小儿媳低喝,“你一个江口埠的来咱们这儿嘚吧什么劲!真要说也轮不到你一个外姓人!”
张红见大伙儿都夹带着不悦的眼神朝她看过来,缩缩脖子撇撇嘴,转身回家去了。
“咋地?事情都生了,还不兴我说啊?”胡家小儿媳却被激起了斗志,叉着腰道,“依我说,那舒盈芳没准就是命不好,克死了养父养母,这下连她自己都要克……”
“啊呸!你个臭三八嘴巴给我放干净点,这儿不是你们江口埠,拿我们近山坳的人嚼舌根,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原来二狗子娘背地里这么挺我啊。”盈芳在屋里听到二狗子娘的话,眼眶有点湿润。
不止二狗子娘,邓婶子、向二婶、张嫂子、李寡妇、毛阿凤……甚至那些交情并不熟络、仅因为孩子吃过自己给的果子、零嘴儿的妇人们,都站出来帮她说话了。好感动好感动……
小金翻了个白眼。这就感动上了?女人就是容易心软。
盈芳没看到小金的白眼,感动完了继续担忧:“小金,你说这些人会不会真的闯进来?”
她蹲在睡房窗下,扒开一条窗缝偷看,红小兵去找工具了,回来就能把院门砸了,院门一破,谁挡得了他们啊。
“要是闯进来,咱们完蛋了!”
最近那次从收购站淘来的油画《向日葵》,无论怎么塞,都被床底下的暗柜门卡住,只好收在衣箱。
红小兵们抄家、咳,抄查抄习惯了,柜子、箱子、暗门指定会去翻一翻,翻出这幅画,牛棚关定了。
盈芳拍了一下额,懊恼道:“早知就不选这么大一幅画了,小一半多好,轻轻松松就能塞进暗柜。”
左右都是留给子孙后代当传家宝的,大小有啥关系嘛。
不过也难说。当年师傅那些宝贝医书之所以能逃过一劫,在她看来不全是暗柜的功劳。很可能是师傅本身——想雁栖公社一塌刮子就师傅一个赤脚医生,万一查出什么不好的东西、被押去关牛棚挨批斗了,有个头痛脚热找谁看病啊。
再者,以前不知道床底下有门道,不代表现在依然不知道啊。那些红小兵没准也在天天向上、时时进步……
越想越着急,辫梢都被她揪毛了。暗暗祈祷老金的气势、毒蛇的威吓,能把红小兵们震慑住。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万一没能震慑住,那帮人呼啦一下涌进来了呢?
“唉,要是家里有个密道,能转移这些宝贝多好……”盈芳揪着头咕哝。像上辈子的地宫一样,遇到危险,还有密道这条迫不得已的逃生之路。尽管那次运气不太好,一进去就遇到山崩地裂。
盈芳囧了囧,莫非真如胡家小儿媳说的,真正的倒霉体,其实不是向刚也不是蒋美华、刘继红、许丹,而是自己?
“丝丝——”小金吐了吐蛇信,拿尾巴稍轻甩了她一下,随后游到睡房和仓房相连的那堵墙根处。
“小金你这是要干嘛?”被打断愁绪的盈芳,纳闷地跟在它后头,“该不会是想把这堵墙推倒吧?别闹了,粮食压在墙底下,照样会被翻出来……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