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徐徐降临,气温急剧降落,滴水成冰。寒风不止的咆哮,李想揉揉冻得通红的鼻子,加快了往司令部回走的脚步。安定城静静地迎来了寒夜。随着时间推移,气温下降,踩在雪地里的脚步声也发生了变化,反映着地面的积雪转化为冰雪的过程。
安定城为了警戒,残破的夯土城墙上装上了矿灯改造的探照灯,通明雪亮的灯柱在夜空下扫过,四周城墙没有被照到的外界则是一片漆黑。不时扫过的照明灯将团成一团坐在雪中的难民的身影浮现出来。革命战士抱着枪利用这种方法戒备乘夜潜入的敌人,不过没有发现移动的身影。
清军的一路败退不止使学堂的学生没有了先生,也制造了大批的难民。这些为了逃避马安良的强迫“随军”的难民,从四面八方而来,但是西北偏远的一个小小安定城实在容纳不下这么多人,难民在前一天夜里就依附在安定残破的城墙根下,那天,安定刚刚光复,这一天整整一天就在风雪中煎熬着。
望着难民的惨况%,所有人的心中都不忍去看。难民中只有少数人有牛车或毯子挡雪,基本是毫无遮拦的站在雪中,炊事无法进行,许多人只能忍着饥饿,或者啃些干粮。难民要忍受着寒冷、疲劳、饥饿的三重苦难。而在这种严酷的情况下几乎没有发现有人死去,李想不得不感叹国人的忍受力,中华民族绝对是世界最坚忍的民族。李想暂时唯一能做的就是从战士们的口粮中抠出一个馒头给他们,派徐宗汉带领的战地医护人员到难民那里去送了点药品,有病倒的难民送去战地医院治疗。
战后恢复,是一项巨大的工程,不过鄂州革命军已经形成一套约定俗成的系统,那些“给国民革命安西军提供帮助的民众”和“有可能协助肃清清军士兵或回民西军的民众”,被编入了国民革命安西军两支民兵联队的队伍中。
街旁的柈子叠得齐齐整整,一垛接着一垛。突然从沿街几家干店门口,静静畏集的难民中间传来了奇怪的声音,好像在叫着什么,李想听不太懂兰州方言,虽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是能感觉到那是一种求助的呼声。
因见沈佩贞立在檐下张望,她也看到李想,李想便好奇的上去问道:“怎么回事?”
“一名孕妇临产了。”沈佩贞紧张的说道,又补充了一句:“可能是在冰雪中坐了一昼夜导致的提早生产。”
李想愣了一下,这事他帮不上忙,只能祝愿这位母亲能顺利生产。几个巡逻到这里的战士似乎也同他们李大帅的想法一致,抱着枪关注着那边的动静。
沈佩贞焦急等待的人终于出现,严珊珊和梅迪正往这边跑来,拿着准备好的热水、消毒液。
李想和几个巡逻战士傻傻站着,听着里面母亲痛苦的呻吟,看着沈佩贞她们几个女孩子跑进跑出的忙碌,又帮不上忙,空急得的满手心的汗,心都提到嗓子眼。蓦然,新生儿的声音传来,李想和几个巡逻的战士,还有周围的难民,情不自禁的一起发出了由衷的欢声。
李想挤了进去,看到徐宗汉女士抱着一个用安西军的用毛毯包裹的小东西,立刻凑过去,伸手就想掀开来看看。
徐宗汉轻巧的闪开了,瞪了李想一眼:“毛手毛脚的,干什么?”
李想无限感慨的说道:“战场是个死亡世界,在这里迎来了新生命,真令人感慨,让大家伙看看,沾一沾喜气。”
“这么冷的天气,冻着孩子怎么办?”徐宗汉把孩子还给母亲。
皋兰。
一天的会议毫无结果。
升允晃动一下脑袋,连带着大腹也在颤动着,同时和长庚说道:“绝对要守住兰州,如果兰州丢了,青藏,西疆,甚至蒙古都会引起骚乱和暴動,对北京的震动更是无法估计。”升允说着,一拳锤在标记密密麻麻的地图上:“在甘肃,各府造反中对兰州最有威胁的是秦州府。黄钺,怎么就没看出来他是个犯骨仔!”
长庚说道:“除了马安良的精锐军,马福祥的昭武军也必须马上出动,没有时间等待新招募集结的兵力完成了!”
根本不愿给清廷再卖命的马福祥懒洋洋的应道:“但是,二位大帅,反击必须要有实力,还是等到准备周全才行,即使不愿意退过黄河,也只能严守兰州,在黄河西岸构筑防线,趁匪军半渡而击,将匪军阻击在黄河东岸,然后再反攻不是更好吗?”
升允冷笑道:“不如宣布共和,岂不更好!”
马福祥哼了一句,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