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雪原,远远的便可见到那些拉展成散兵线的西军回民士兵们所带的白色帽子,从那结冰的河岸之边缓缓压迫过来,马家西军的进攻开始了。
一时间枪林弹雨、弹片横飞。战斗从一开始就是异常激烈的,面对着马家西军铺天盖地的疯狂进攻,鄂州革命军毫不示弱,顽强抵抗。
攻守双方形成脆弱的对峙,鏖战不休。双方士兵都有钢铁般的意志,都竭力在此拼命厮杀,几乎是在用血肉和钢铁来为咸阳铺就一张焦黑暗红的地毯。每分钟、每一秒都有人死去,整个咸阳,到处都是一片烟火。
咸阳城楼革命军指挥所内,满身硝烟的林铁长眉头紧锁,西军的又一次进攻被击退了,可是革命军又损失了一批官兵。也就是这样一次又一次的抵抗着西军的疯狂进攻,无数的热血男儿就这样的血洒在疆场之上。整个守卫咸阳的革命军两个团都在这一次鏖战厮杀之中,付出了极大的伤亡。战况的进展几乎是反复拉锯样的厮杀一般,惨烈之极。
[ 虽然西军的进攻又一次被打了下去,可是整个阵地上的死伤者也越来越多了,难以想象,咸阳城的防线还能够抵挡住西军几次这样疯狂的进攻。
林铁长回头看了一眼东方,那里是西安。李帅率领的最后一批安西军应该就是今天到达,现在只希望李帅加紧时间部西安防御,在咸阳城破之后只要还能守住西安,安西军在解决另外两路清军威胁之后,返过身就可以吃了马家西军。现在他只有在咸阳坚持越久,李帅在西安就有更多时间部署防御。
同一时刻,李想亲自率领的最后一批安西军刚进入西安,尚未部署好,闻咸阳警迅之后,并没有如林铁长希望的那样坚守西安,而是开着铁甲战车,率领一支骑兵直奔咸阳。
用李想的话说:“作战指导的根本目的,在于采取攻势迅歼灭敌人。进攻是摧毁敌战斗力、压倒歼灭敌人的唯一手段,除迫不得已的场合外,均应果敢实施进攻,即使主动机一时为放所掌握,也应尽一切手段,断然采取进攻行动,挽回战局。”
“攻势、进攻至上”的理论观点和倾向是整个鄂州革命军的共同认识。这也就是为什么在湖北战场上,虽然鄂州革命军在兵员数量甚至武器上处于劣势,而竭力组织一次又一次的进攻的原因所在。
李想在组建鄂州革命军的时候就一直着重强调精神因素的无形威力,认为精神因素是决定战争胜负的主要因素。只有官兵团结一致,扬以身殉国的气节,士气高昂至极点,以致使敌人产生溃灭的畏惧心理时,才能达到战斗的最终目地。所以,他们在根本不知道咸阳安危的情况之下,还是义无反顾,没有任何犹豫的扑向咸阳。
但是李想在看到咸阳战况的时候也是眉头紧锁。
咸阳防线前的铁丝网早就已经稀烂,而那些斜插在土中的阻绝木桩、鹿砦也已经被烧得枯黑,遍布于阵地上的除了大大小小的弹坑便是那早就已经被炸成一截半截的战壕。
“天门开了!”狂乱的叫喊声中,成群的带着白帽子的西军回回兵在挥舞着军刀的各级督战军官的弹压下,在不足百米的距离上,向着革命军的阵地起了最后一段距离上的冲击。(笔者按:他们喊的“天门开了”,就跟义和团喊的“神功护体”一样。)
“全体准备!”革命军中的军官也同时纷纷冲着身旁两侧的士兵们喊到:“上刺刀!”
李想的眉头不由得皱的更紧,看来这次麻烦大了。这样战斗,革命军受到的伤亡几乎是让人触目惊心。整个咸阳古城就几乎成了一锅沸腾的岩浆,将敌我士兵的生命成批成批的吞噬在其中。整个咸阳古城陷入在硝烟烈火之中,这是一场谁也想象不到的残酷和血腥的战斗。
李想确实被马家西军的疯狂小小的震撼了一下,也就一下下而已。这可是辛亥岁末,什么概念呢?南京临时政府已经成立,袁世凯也抛弃满廷,正在谋划清帝退位,连隆裕太后也在召集御前会议,讨论退位事宜,而这群疯子,此时竟然要“逆势上扬”,反攻西安,出兵勤王,独家采取战略攻势,堪称一绝。如果说北京的良弼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悲剧角色,那么他们这些疯子,这时还认为“偏安西北,再图中原”大有可为而为之,则充满了无自知之明,不识历史潮流的丑角味道。
所以,面对来势汹汹的马廷勷,李想指挥若定,无需精心运筹,只是开足铁甲战车的马力义无反顾的往前冲。
鄂州革命军为了达到战争的目的,一直相信,唯一的途径就是采取攻势作战,进一步的起攻击,即便是在主动权一时为敌方所掌握的情况下,也要求以卓越的指挥夺回主动权,以果敢的攻势挽回战局。进一步将战争引向胜利。而战争的胜利取决于坚定的信念、先制人的快进攻、洞察捕捉和利用战机、上下互相信任、各兵团的协调行动以及集中使用兵力等诸多方面,作战兵力的合理的投入使用,是整个会战的着重点所在,尤其是初战必须要取得胜利。所以鄂州革命军只要一投入战场,立刻就会发起进攻!
“向前进,向前进。”
犹如《革命军进行曲》唱的那样,“进攻!”永远是鄂州革命军战斗的主旋律。
西军正顶着革命军火力,强行冲上咸阳城,将大批的西军部队爬上了咸阳城头,同时残酷的白刃夺城之战。西军的回回士兵们在军官们粗野的呵斥声中,跌跌撞撞的趟着浑浊,漂浮碎冰渣,冰冷的护城河水,以最古来的攻城方式,如同蚁群样的攀爬附上城墙。城头,到处都是攒动的人头和血腥拼杀时爆发的叫骂声。
咸阳城头,已经破烂不堪的五星红旗依然在天空之下舒展着,被寒风鼓噪得噼里啪啦作响。
林铁长在城头不停挥着战刀,浑身浴血。手里的战刀像是重愈万斤,呼出一团团的白雾,看来这条命就要断送在这里了,但是他心中澎湃着对于未来的理想,振兴国家和民族的心愿,绝不会因他的死而就此断送。
林铁长在砍死一个回回之后,含着微笑向东望去,那个方向,有这么一个人,会继续他的理想和心愿。
林铁长这一眼望去,茫茫雪原之上,一面如血的旗帜忽然跳入他的视线。仿佛是站在海岸遥望海中已经看得见桅杆尖头了的一只航船,仿佛是立于高山之巅远看东方已见光芒四射喷薄欲出的一轮朝日。
李想脚下全力突进的铁甲战车突然一哆嗦,李想的脸差点磕在马克沁枪柄上,铁甲战车上那门小口径的榴弹炮闪出橘色火光,硝烟很快又被夜风给扯碎,扬散,炮弹嗡飞着划过一条死亡弧线掠过天空,在成堆的西军回回兵中间炸起一条火柱。
西军的波队冲击正在如同浑浊的江浪樣,劈头盖脸撞上来,犹如撞上中流砥柱上。成群的身影在涌动,铁甲战车不时发出的炮弹砸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迸发出的火光之下发出阵阵的褶褶璨璨之彩,死亡之声。
“打!”随着李想的一声怒吼,铁甲战车上那四挺已经进入射程的马克沁重机枪,突然的暴吼起来。
哒!哒!哒!一道绚丽的火链如同节日里的烟花样猛然绽放而开,在距离不过五百余米的西军人群之中泼洒出四溅的血痕。
铁甲战车如虎入羊群,切豆腐一样的破开了西军山洪爆发式的进攻部队,一路是血的碾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