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无声,清夜无尘。
月下,小山坡上,几个健壮的黄村村民躬着身子朝后招手,身后就是担任主攻任务的第三营官兵匍匐跟进,悄悄的接近花西西南方向的包子山,像是无声的黑色潮流借夜色掩护涌上来。
两个人超出潜伏前进的队伍,砍开拦路的铁丝网钻进去,在灌木丛阴影下迅速穿行,突然都趴在乱草丛里不动了。其中一个军官把帽子抬起,就看见对面,一队花西据点的北洋地士兵们,正在巡逻夜过来。带队地是一个正目,还挎着一把西洋式地指挥刀。
一路吵吵闹闹的,还是在为白天的收获而兴奋。北洋军的纪律在经历几次抢掳之后也开始有些松散,军官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是有意的放松他们,一切也都是为了让这些丘八卖命。白天,他们每名士兵,几乎都在趁火打劫中颇有收入。他们的刺刀军靴到处,无论乡下村镇,都是鸡飞狗跳,哭喊着纷纷走避人们。对他们这些丘八来说,南下一切的作为,一是打仗,二是发财。``对于这支依旧是以陈旧腐朽思想训练的北洋军,想让这些丘八卖命,也只有使用这些野蛮,血腥而又丑陋的办法。
突然所有人都是神色一动,正目打出了停止前进的手势,二十几杆抢全部拉开保险拴指向他的目光注视所在处。
难道又是一只野猪闯进他们的巡逻圈,今晚又可以打牙祭了。前面草丛微微晃动,孙传芳谨慎,给他们划定的巡逻范围也比很大,远一些地方还未来得及清理,也经常有野兽能穿过铁丝网跑进来。正目按着指挥刀,犹豫着并没有下达全员戒备的命令,是野兽也很正常。北洋士兵也没当一回事,虽然端着抢,也就是打野猪的架势。
趴在草丛里一个革命军军官和一个黄村村民却紧张的直溜瀑布冷汗,军官扣在手里的左轮已经瞄上了北洋正目的眉心。还在铁丝网外的革命军士兵一个个神色紧张了起来,悄悄的散开了一些队形,暗暗的握紧了手中的步枪。
那个黄村村民饶是鸡鸣狗盗干得多,村子里有名的黄大胆,此时也是吓得魂儿不附体,此时纯属职业本能,张嘴就发出两声野猪叫,声音微妙之极。
“今晚你们这些兔崽子又有口福了…………别乱开枪,打的肉里全是弹头,磕坏爷的牙。赶出来,打这畜牲的脑袋。”
此时,早有准备的革命军反应过来,已经避无可避,就有人朝着那个北洋军官模样的人放冷枪。北洋军官打中了肩膀,他也是打老了仗的人,一个趔趄闪开在一边。
几乎是转瞬间的事情,从一片草丛里,白月光下,突然冒出了一群群穿着青色军装的士兵,有些人帽子甩飞,露出许久没有刮的一头寸发。森寒比月光还要冷的刺刀,如夜一般漆黑的枪口,全部指向北洋军。
北洋军上下都是一怔,看清对面这些人没有辫子,自然就是匪军了。
“日……匪军!”受伤的北洋正目面目瞬间扭曲,疯狂的抽出指挥刀,吼道,“给老子打!”
草丛隐藏的革命军军官早猛的跳出来,同样也瞪大了眼睛面目扭曲,也同样抽出式样接近的指挥刀,也同样狂吼着,“开火!打死北洋狗!”
不得不说,早做好偷袭准备的革命军反应稍快,前排十多汉阳仿造的毛瑟79口径步枪下意识的就打了一个齐放,北洋军前排的士兵,像是被猛的推了一把似的,哗啦啦倒下了几个。后面的北洋军士兵反应了过来,举起快枪立即也开始对射。
北洋军手里原装进口79口径的毛瑟,在这样近的距离和革命军对射,也显示不出与革命军手里国产山寨货的优势。劈里啪啦爆豆似也枪响,转眼间就将这包子小山头打得白烟弥漫。双方都没有想到借助地形地物隐蔽,下意识削就指望靠火力压倒对方,几乎是面对面的距离互相对射!
革命军布置这个方向的第三营可是主攻,人数是这个偶然碰上的巡逻队的十倍,只是一瞬间,更多汉阳造山寨79毛瑟加入对射。对射当中,双方的阵型当中,都不断的有人哼也不哼的倒下。但是北洋军在持续不到四分之一分钟的时间里,与革命军对射的抢声就希落下来。
那北洋军官先前被打中肩膀,闪到了一边,在一片遮挡视线的白烟当中,子弹嗖嗖的在他耳边掠过,他跟条木头一样僵硬的躺着,居然就这样躲过这一阵排枪,只是感觉自己这边枪声越来越稀少。他这时才算反应过来,趴在地上扯开嗓门大喊:“散开!隐蔽!呼警!……”那革命军军官扑上去就给他补上一枪,声音嘎然而止。
此时他的这些叫喊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抢声响起,整个花西镇早被惊动了,而对面革命军的抢声越来越密集,硝烟当中,就看见一排排的枪口焰在闪动,对面的疯狂齐射短短的不到两分钟,北洋军巡逻队二十几人已经全部倒下,或死或伤,已经无力抵抗。
“停止射击!”革命军军官大声叫停。
硝烟挥散不去,地上横七竖八的已经全是尸体。有北洋军也有革命军,冲在前面的革命军士兵也少有几个幸存的。
此时,包子山至高点碉堡内正在睡觉的北洋军被惊醒了,马克沁吐弹链,怒吼着朝革命军倾泻密集的火力。
后面的革命军队伍不断砍断铁丝网涌上来,军官急得大喊:“隐蔽!隐蔽!”
北洋军的弹雨铺天盖地的撒过来,革命军被压得抬不起头。
三营营长满头大汗:“马克沁上前火力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