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陈作新就邀新军中的革命党人安定超到福寿楼与政商学各界代表黄瑛、左学谦、黄翼球等见面。
湖南新军中革命党人四十余人来到福寿楼聚会,先有着天青团花马褂、落落大方、肩舆而来的焦达峰,次来者陈作新,那些长袍短套、不伦不类的代表也陆续来到。
黄瑛问焦达峰:“浏阳可到多少兵马?”
焦达峰笑道:“至少2万人。”
左学谦接着问道:“进城时有何标识?”
“青衣青包头。”
“带来多少炮火?”
焦达峰毫不在意地随口答道:“没有炮火。今日局势,只须10个洋油桶,10挂万子鞭炮,即可将抚衙门攻下。”
有人突然发现抚署的侦探唐满老鸦正坐在这家茶馆里,会议中途散去。焦达峰即去浏阳联络会党。
次日,陈作新邀集部分新军代表到小吴门外义冢山开会,30余人到会,推安定超、刘安邦、徐鸿斌分别指挥新军。巡防队于10月20日起义,由成邦杰等通知哥老会响应。
10月18日,焦达峰返回长沙,因他联络的会党未到齐,便召陈作新、安定超、文经纬、易宗羲、吴作霖、徐鸿斌、左学谦、阎鸿飞、成邦杰、粟戡时、黄瑛、文斐等100余人在贾太傅祠体育学堂开会,决定21日起义,由炮兵营举火为号。
21日夜始终未见火光,原来清军防范很严,炮兵营没有举火机会,没能起义。
新军中的革命党人已是急不可耐,夏占魁三道桥战败的消息已经船回湖南,湖北革命一片大好的形势已经传遍长沙的街头巷尾。革命军在营士兵不论白天晚上,操场讲堂,三五人一碰头,议论纷纷,群情激动,有一触即发之势。官长对各代表外出不敢过问,对于在营士兵的议论也不去管,偶尔碰到,则装作不闻不见,悄悄地走开。
湖南巡抚余诚格知道新军不可靠,就同主持湖南全省营务处兼中路巡防营统领的黄忠浩商量,将巡防营的枪、炮、子弹都收缴存军装局,每营只留10小箱,作警卫之用。新军的子弹已收缴,新军部分部队已调驻岳州、临湘、宁乡、盖阳等地,各县的巡防队15营则调防省城。
黄忠浩有“小诸葛”之称,他由文人而任武职,足智多谋,余诚格对黄倚之若长城,军事悉取决焉。黄同绅商学界都有广泛联系。立宪派人甚至曾想拥他当湖南都督。他最初心存观望,派心腹去武汉侦探革命军是否取得武胜关,如果取了武胜关,他便响应,否则便帮清朝“戡平祸乱”。侦探回报武胜关仍在清军手里,还听说冯国璋已经出手。
21日起义没能发动,次日,即22日上午,余诚格、黄忠浩便听到消息,商量用大炮对新军营房轰击。
安定超21日夜未见火光,认为事情已迫不可缓,于22日拂晓向前来报告消息的炮队同志李金山道:“汝速回营准备,听枪声轰动,当齐集发难也。”
安定超并派人分头通知新军各标营和巡防队准备。
22日是星期日。安定超于8时便率领49标士兵发难了。
这日8时,安定超要谭满芳在操场吹紧急集合哨子,2营左队把营部军装库打开,军需长问他们:“到底什么事?”
安定超道:“今天起义,你听命令好了。”
每个目兵得10发子弹。官长不知何事,个个大惊失色地望着。
安定超朝天放了三响信号枪,向目兵演说革命意义,并传禁令:各队由代表指挥,官兵不准擅离队伍,违者以临阵私逃论罪;未遇敌人反抗,不准随便放枪;不准取民间物品。违令者就地正0法。
安定超命令:彭友胜率49标2营后队会同50标和马队由北门进城,占领荷水池军装局;李金山率炮队进城后即到军装局领取炮弹,威胁抚署。他自己率49标2营前队、左队、右队会同辎重炮兵工程3营由小吴门进城,占领谘议局。
起义队伍分途出发,旧官长没有办法,只好跟着同去。旧官长易棠龄问:“你们干什么事?”
什么事?”
一个目兵拿出刀来:“今天我们起义,你要反对,便先杀你。”
易棠龄那里敢反抗,跟着队伍进北门。
黄忠浩已下命令要各营管带督促士兵,严密防守城门,不使新军入城,准其开枪制止。令各营管带派兵巡逻四城,缉捕革命党人防止暴动。但各路防营士兵要求改善待遇,未得解决,军心涣散。
彭友胜率一路起义队伍开到北门,守北门者为巡防营管带赵春霆,他早已被部下徐鸿斌联络成熟,故起义军入城时,他便列队举枪致敬。
守军装局军械弹药库的是巡防8队,起义部队赶到,那已被联络的王鑫涛、周福堂、易尚志便开库门。新军目兵猝见大批枪弹,如获至宝,各各尽量饱装;又见拨壳枪枝,知是利器,而未谙用法,则坏其壳而取其枪。
安定超等到达小吴门,巡防营管带已命目兵将城门关闭,并令向起义军射击。目兵却不放枪,但也不开城门,彼此相视而笑,毫无敌意。相持1小时余。安定超命炮队退到教场坪,将炮架起,装作将射击恣态。恰在这时,在城内的工兵代表赖福春来到城门口,见城门虽闭,尚未加锁,就上前摇落门杠,守兵也不加阻止,城门豁然洞开,起义军一拥而进。
新军到抚署,抚署卫队即投诚。
余诚格见势变,极其冷静的出来向起义军士兵喊道:“弟兄们,我们都是汉人。”
他令仆人将他亲书在白布上“大汉”的标语悬挂在桅杆上。自己便进堂内,钻进后院的洞内,逃往小西门外的洋行,乘轮避往上海。革命军欢呼雀跃,就这样让他给逃了。
新军占领长沙城,整个起义过程没有遇到强有力的反抗,满清之腐朽已至根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