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房回陆毓衍的书房有一小段路,松烟搓着手跟着后头,起先还不觉得,突然间就现陆毓衍的脚步稍稍晃了一下。
虽是很快就调整过来,但那一小步的踉跄,还是落在了松烟眼中。
回到书房里,陆毓衍解开了雪褂子,拍打去头肩膀上的雪花。
松烟一面收拾,一面暗悄悄打量着陆毓衍,却被陆毓衍抓了个正着。
“打量什么?”陆毓衍淡淡问道。
松烟纠结着,摸了摸鼻尖,还是硬着头皮,道:“那奴才就直接问了。爷,您是不是腿上不太舒服?”
陆毓衍的眸色沉了沉,他在桌边坐下,道:“瞧出来了?晚些再抹些药酒。这事儿你晓得就好,别与她说。”
这个“她”是谁,不用陆毓衍说,松烟也明白。
他纠结着点了点头,转身去寻药酒,心里默默想着,他们家爷的伤能叫他一眼看出来,难道还能瞒过姑娘不成?也就是今天夜深了,姑娘没有一路送出来,这才不晓得,明日出门时,爷走上几步,不就漏了馅了?
陆毓衍换了身衣服。
虽然有些时日了,但大腿上还是有一道颜色不同的伤口。
当时下手时用了劲道,虽没有伤筋动骨,但到底是个大伤口,因着放外差,又是给李三道下套,这伤情也没有好好躺着养,前些日子并不觉得异常,今天大风大雪的,又策马出城拦那王氏,叫冷风一冻,就有点不舒服了。
从松烟手里接过药酒,陆毓衍打开盖子,一股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
“没有味道小点的?”陆毓衍嘀咕道。
松烟干巴巴笑了笑,味道小的,哪有什么用场?
再说了,谢筝是一个爱吃美味的人,隔着三条街都能知道那店家卖得是什么,鼻子如此厉害,还能闻不到身边的药酒味道?
“爷,将就着用吧,反正夜里都歇了,明日一早,奴才打水来,您擦一擦,味道就没了。”松烟劝道。
陆毓衍没再多说,皱着眉头涂了药酒。
松烟站在一旁,禀道:“半个时辰前,老爷使人回府来传话,说是雪大了,夜里就宿在都察院里,不来回赶了。竹雾就让带了些甜羹回去,给老爷填个肚子。
唐姨娘那里,似是白日里就有丫鬟找花翘套话,花翘没理会,爷和姑娘在屋里说话时,也有人一直在边上打转。”
陆毓衍哼了声:“由她去。”
松烟点头,朝一旁的竹雾撇了撇嘴。
前回他就与竹雾说过,成国公那人忒没有意思了,旁人兴高采烈时,送美酒送书画送顽石送宝马,再不济,也有安瑞伯那样的,给人送自己调配的鸟食,让人回去养只八哥、画眉,回头一块遛鸟,偏偏就成国公,喜欢把女人送到别人府上。
全京城,成国公给送过妾室美姬的,怕是有二三十人。
除了定国公夫人是出了名的河东狮,又同是国公府,不怕给成国公没脸,当天就把人赶了出去,其他府上,都只有留下。
多添一双筷子,也没哪个愿意和成国公闹翻脸。
等从书房里出来,竹雾低声道:“唐姨娘还没捣鼓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