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毓衍垂着眼帘。
牵扯其中的,无论是长安公主、淑妃娘娘,亦或是宫里的某一位主子,与如今的陆家而言,都很是吃力。
而李昀的坦言相告,是一项动力。
陆毓衍理了理思绪,道:“毒杀李三道一家的人,叫人记住了模样,应当是梁嬷嬷的侄儿梁松,若无意外,也是他买通了李三道,让李三道下手害了谢家。”
李昀挑眉,道:“他也害了狄水杜?”
陆毓衍颔,反问道:“驸马爷坠马身亡,殿下如何看?”
李昀想了想,道:“也许是意外,也许另有隐情。他们两人的关系,你觉得如何?”
陆毓衍道:“驸马因着秦骏受了牵连,前阵子不好过吧?”
“是么?”李昀笑了起来,末了,摇了摇头,“依我之见,皇姐气性再大,在对着林勉清时,还是会收敛几分的。”
陆毓衍细细品着李昀的话,道:“鸦青来寻过我,说是驸马意外听见了公主和梁嬷嬷的话,话语里谈及了我岳丈大人的死,以及对李三道的灭口。驸马之死,在鸦青看来,是因着这一桩。”
李昀的眸子暗了暗,他没有说话,重新烧了壶水。
屋里,热茶翻滚,炭火滋滋冒着声,偶尔伴着外头的寒风。
水开了,李昀起身,又泡了些茶,这才道:“林勉清便是听见了什么,皇姐也不会害他,没有那个必要。”
陆毓衍缓缓点头。
这一点,他们之前也想过,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林驸马哪怕是知道了,也会闭紧嘴,他无处可说,更不会在清楚明知无可奈何的状况下,还要鱼死网破。
李昀又道:“林勉清若不是意外坠马,那他的死,恐怕也还有旁的缘由,并不单单因此事。只不过,梁嬷嬷和梁松,可以再查一查。”
陆毓衍应下。
李昀走到窗边,看了眼外头的桃树,转过身道:“没有证据,她又是养育我的娘娘,我就算想替母妃报仇,也要步步小心。可若是皇姐,事情又不同了。”
不能动淑妃娘娘,但若长安公主当真牵扯其中,那就能动摇淑妃。
哪怕为了保住女儿,淑妃极有可能会透露一些消息。
而现在,他们要从梁松和梁嬷嬷开始。
陆毓衍道:“殿下,梁松离京了,天下之大,怕是不好找。”
李昀的手搭着窗沿,丝毫不觉得冷,道:“先查着狄水杜吧。”
夜色已经很沉了,庑廊下只几盏灯笼,远处的桃树连枝干都是模模糊糊的融在了夜幕里。
陆毓衍告辞,走到门边,却听李昀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你身边那个阿黛,她……”李昀顿了顿。
陆毓衍垂下了手,没有回避李昀的话:“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