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
韩德不太懂得陆毓衍的意思,但既然他说够了那就行了,明日里不用再对着这些旧档翻上一日,当真是好消息。
陈如师从陆毓衍手中接过了契书,看了两眼,嗤笑道:“辛辛苦苦为官二十余年,还比不得一个嬷嬷有家底,啧啧。”
黎通判抬眼望天,心说贵人们身边做事的,赏银也是大把大把的。
逢年过节,赏!
主子高兴,赏!
还有底下人奉承的。
累在一块,不就是沉甸甸的银子了吗?
别说是个嬷嬷,管事的大太监们的家底还要丰厚呢!
眼馋银子……
不对,那些银子眼馋不得,一般人赚不来的。
陆毓衍让人取了纸笔,将这些契书一一记下,这才起身出了府衙,不疾不徐往驿馆去。
谢筝跟在他后头,来回琢磨着陆毓衍要如何利用这些契书。
陆毓衍偏过头看了谢筝一眼,见她蹙着眉头,不由轻轻笑出了声,放缓了脚步,等谢筝跟上来,才道:“十八年前,淑妃娘娘还只是昭仪。闻嬷嬷的银子,太多了些。”
谢筝一怔,复又明白过来。
宫里嬷嬷们的月俸银子都是有定数的,哪怕碰见上爱撒钱的主子,昭仪娘娘一个月的银子也是有数的,总不可能都落到了闻嬷嬷的钱袋子里。
即便闻嬷嬷是淑妃的左膀右臂,当年她离宫之时,淑妃娘娘添了不少银钱给她,也无法支撑闻嬷嬷手里的契书。
安广财一个蜀中商人,就算有钱,会用闻嬷嬷的名字,在旧都一带置这么多田宅吗?
若说是乌老太爷出的银子,十七八年前,乌家掌事的已经是乌孟丛了,他会让他的老父这般费银子?
谢筝琢磨着,这些大概真是闻嬷嬷自己的银钱。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驿馆。
陆毓衍把记下来的纸张交给谢筝:“我是男子,怕是不方便进乌家后院见闻氏,你记下这些,明日里去寻她。”
谢筝接过来看了几眼,上头的内容都记清楚了,略一思量,道:“你的意思是,让她自己选?”
见谢筝通透,陆毓衍含笑点头。
乌孟丛的幼子害了单老七的儿子,一年之后,还会留下什么证据?
没有证据的事儿,乌孟丛不会善罢甘休。
陆毓衍眼下的法子,就是逼迫乌家罢了。
从今日在乌家的状况看,填房闻氏还是极有分量的,丫鬟依着她的心思教养规矩,乌孟丛一口一个“家母”,甚至替她采买茶叶。
乌老太爷当年娶闻氏进门,一定也有其考量,在闻氏与幼孙之间,不晓得他们会怎么选了。
两人又理了理细处,却听屋门敲了敲。
守在中屋里的花翘打开了门,竹雾一溜烟进来,禀道:“爷,姑娘,夫人让奴才捎了些点心来。”
之前松烟去府里报信,孙氏晓得陆毓衍回了旧都了,心急火燎想来看望,得知他去府衙里办案了才作罢,只千叮咛万嘱咐的,说是陆毓衍回到驿馆里了就再到府里禀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