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想,李大善人平静的心情,立刻犹如被投下了一颗石子的湖面,荡起一圈圈的涟漪来,有些恼怒,也有些惆怅。
绿染自然也感受到了庄主的情绪异动,她稍微靠过去一些,把脸贴在李大善人的胸口,柔声安慰着。
“庄主,何故忧愁呢?先解决掉那个熊琱,把他丢到王府里去,管他是生是死。至于地牢里的那一个,已经中了毒,又拖了这么多天,到时候您想怎么玩弄就怎么玩弄,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她柔美的眼睛里流淌出恶毒的光芒,红|润润的小|嘴里吐出了吓人的句子。
李大善人低笑一声,摸了摸她柔顺的发丝,笑道:“你倒是狠辣。”
绿染撇撇嘴,有些羞怯又有些恨意似的回嘴道:“既然他们燮国人从不拿我们当人看,我们干什么要以德报怨?”
她的母亲是暹罗人,在府中毫无地位,只比奴隶稍好一些罢了。私下里,她不知道对着这唯一的女儿流下过多少泪水。
所以,绿染的心中根本不在乎他人的生死。
“好啊,就按照你说的办。挑选些合适的人选,既然要健壮的,那就去找健壮的,把熊琱也一起送过去,是死是活,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李大善人沉思片刻,也做了决定。
绿染立即站起来,着手去办这件事。
她让王守道帮着挑选了若干个体貌康健的囚奴,这些人对于自己被选中,似乎也并没有特别的讶异。因为,只要在山庄待得时间稍微长一些的人,都会知道,这里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幸运地离开地牢,被带到地面上,去做其他的不那么辛苦的工作。
时间一长,他们也明白了什么样的人会被选中逃脱苦海,那就是,身上没有明显的伤口,看上去很壮实。
这也是为何,除了劳作之外,大家全都抓紧一切时间休息的原因。
没有人不想离开地牢。
不过,他们这些人却不知道,王府并不是天堂,而是另一个地狱罢了。
但是有希望,总归是好的,不是吗?
湖心别苑,喜房。
黑袍人静静地站在房中,看着躺在床|上的熊琱,他的双手双脚都被捆了起来,而且,由于担心他胡乱挣扎,请来的郎中强行地给他灌下了一碗药。
服药之后,熊琱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绿染莲步姗姗,悄声而来。
“王府来人,我奉庄主的命令,要把他带走。”
说罢,她就要上前。
没料到,黑袍人伸手拦住她,绿染不解,皱眉看向他,反问道:“怎么了?你还要违抗庄主的命令不成?”
黑袍人冷笑,放下手来。
“黄毛丫头,别以为自己有几分姿色就能迷住他。我跟在他身边做事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拖着鼻涕呢!现在,居然敢在我面前大呼小叫,活腻了你!”
说罢,黑色的袖子飞舞出去,一只手从袖口伸出,猛地击打在了绿染的肩头上。
她连连后退,像是停不下来一样,一直到背脊撞到房间的一张木桌桌沿,这才勉强稳住了身形,一缕红色的鲜血从绿染的嘴角边缓缓淌了下来。
“只是略施小戒罢了。你如果继续没有自知之明,别怪我下重手。”
黑袍人收回手,低垂着头,让人看不到他的脸,只能隐约瞧见下颌的弧度。
绿染愤愤地看着他,抬起手来,擦拭了一下嘴角。
“我打不过你,不代表我会顺从于你!同样是做奴才的,难道你就高人一等么!”
她站稳身体,怒视着黑袍人,忽又咯咯地笑了。
“不管怎么说,庄主已经发话,要把熊琱送到王府去。对了,他从现在起,已经不再叫熊琱了,这次一共选了十几个人,从一号开始数,他排第八个,以后,他就叫八号了呢。”
绿染笑得无比的得意,抽|出一条丝巾,姿态妩媚地把嘴角的血渍拭去。
关于王府时不时就要到九道山庄提人的事情,黑袍人也是知晓的,他虽然觉得把熊琱送到那里有些不妥,但此事是李大善人应允的,所以他也不会横加干涉。
“随便,他还有半个时辰就醒了,到时候你们爱把他带到哪里去,就带到哪里去。只要我今晚拿到九窍菩提丹,就算是完成任务了。以后,你我各走各的。”
黑袍人冷冷说道。
绿染看看他,轻哼一声,嘀咕道:“若不是我去解除了那女人的戒心,你以为整件事会那么顺利,哼……”
不过,她没再拖延,叫人把床|上的熊琱直接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