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毕,北齐军中一片哗然,齐齐看向高骑大马在队伍最前面的宋轶宋统领。
宋轶并未回头看众人的反应,只微微低头,策马走向南番军。
谷里愈的阴暗,浩荡山风将士兵手中铁盾吹得铮铮作响,黑金色宋字大旗被风吹得飘扬如歌,却越讽刺。
他一步一步慢慢走着,内心似有冰冷钢丝紧紧悬着一颗不堪凌辱的心,边走边喑哑的嗓子道:“如你所愿...”
山上有一声轻笑传来,若有似无,在众人耳边萦绕缠绵成丝,让人不难听出这声音里潜藏的浑厚内力。
气氛愈低沉,两方大军对峙于三山关谷内。悄无声息中,宋轶停下马,远远看向高处山头上声音的来处。
没人知道此时此刻他究竟在想什么。沉默半晌,宋轶终于再度开口。
“那...”宋轶嗓子又压了压,暴露了他的重重心事,“这万名北齐兵,怎么办...”
“哈!”那声音夸张地大笑一声,“我竟是不知道,宋大统领有这般好心?”
北齐士兵们也是脸色各异,煞是好看。
好心?一个叛徒的好心?
谁需要!
于是立马有激愤的士兵破声大骂:“宋轶,你个叛徒有什么资格说话,我们用不着你假好心!”
马上的宋轶背对着北齐的背影稳重如山,只是众士兵们看不见的脸色,愈的苍白。
“听见了吗,宋统领,人家可不领你的好心!”依旧是那个声音,满含讽刺,“而且,我倒是不知道,咱们心狠手辣连兄弟都能亲手了结的人会有这般善心?”
他特意在“兄弟”两字上加重了语气,成功地让北齐兵的脸色又是一变。
马上的宋轶终于不再那般“稳重”,坐于马上的身子轻微一颤,他垂眸开口道:“这不一样...”
“不一样?”那人嗤笑一声,继续道,“哦,我明白了...一个是相伴多年也争斗多年的好兄弟,另一些却是与自己不过是上下属关系却无关紧要没有立场也不会挡你路的小兵们......”
此番意味深长的话一出,北齐军一阵骚动,还是刚刚那个激愤的士兵接着骂道:“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叛徒,杀了挡你路的陈统领,还妄想让我们跟着你一起当叛徒,你想都不要想!”
“呵呵...”山顶上那人又是几声轻笑,像是在享受看戏的乐趣,半晌对宋轶说道,“他们不领情也没关系,放心,宋轶,你依旧是我南番的大功臣!”
这回终是惹怒了宋轶,他一改先前的阴沉,扯着嗓子朝山顶大吼道:“回答我,他们,怎么办!”
山谷里有回音传来,一声一声回荡着,无尽的愤怒,无尽的苍凉,无尽的无力......
突然有鼓掌的声音自高山上响起,声音明明不大,听在人耳中却有重若千钧之音。随后南番三千人前走几步,往宋轶和北齐军的方向压了又压。
宋轶没退一步,北齐军也无人退后。
一万人对上不足五千人,尚有算数,只是.......
山上和身后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簌簌的枝叶相触的声音伴着凌乱的脚步声从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响起。
北齐军这边,是死一般的静默......
“呵...丧家之犬而已,还敢用这种语气说话。”良久,山顶上那人轻描淡写回了句:“自然是...死!”
话音未落,便看见山顶上的南番兵同山谷里的南番军一同杀向北齐军,五千人自山顶浩浩荡荡而来,呼喊声震天,似是把把大刀,挥砍割裂这晦暗天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