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的反应不算慢,但显然精灵的敏捷性远在人类之上,顾盼是在尝到嘴里的血腥味后,才后知后觉感受到了从手腕处传来的剧痛。
有人牢牢捏住了她腕间脆弱的骨骼,那力度仿佛是要将她的皮肉连同骨头都一齐碾碎一般。
顾盼脸色一白,拜这股剧痛所赐,她的身体再也生不起反抗的念头。
毕竟光明圣女是以法攻为主,身体常年养尊处优,肯定是比不过精灵这种自然的宠儿——在希莱用膝盖压制住顾盼的双腿,让她无法起身之后,她就立刻明白反抗是无意义的。
所以顾盼只是尽量放松下来,让上半身软软地揉进地毯中,尽力去忽略掉靠在自己脖颈处的那个脑袋。
所幸希莱对她没有杀意,虽然一开始凶狠地咬破了她的嘴唇,但这之后就一直没有动作,连顾盼都能感觉到唇边溢出了一丝鲜血,希莱才又俯身下来,舌尖轻轻一卷,就将粘在顾盼唇角的血给扫荡干净了。
顾盼身子一僵,费了极大力气才没有抬脚将压在身上的人踹开。
“一般来说,奴隶契约限定了奴隶不得伤害主人,但是如果想要更改一部分契约内容,就必须由奴隶亲自取得主人身上的血——可普通的取血方法,会被判定为攻击行为,只有这一种……”希莱双手按在顾盼的脸侧,借此将自己的上半身撑起来。
即便做着这般亲密的事情,他脸上的神情依然如冰雪般淡漠,带着一种挥之不去的禁欲意味,雪白的丝随着他低头的动作扫过顾盼的脸庞,被那双苍绿的眸子盯着,顾盼顿时升起一种“在意这些事其实是自己矫情”的错觉。
希莱舔了舔唇,将之前沾到的顾盼的血扫干净,这个动作多少会带了些情/色的意味,但是放在希莱身上,偏偏就正经得不得了,好像他不是在从顾盼身上吸血,而是在做一项非常严肃的科学实验一般。
看着他这样子,顾盼心里那点些微的别扭就如同气泡一般,被轻轻戳破了。
“希莱。”她听见自己叹息的声音,“……在人类的世界里,这个行为虽然够不上是攻击,但是——”
她噎了一下,顶着白精灵好奇又不解的视线,忽然多了种诱骗无知幼童的感觉,但是偏在这时候,希莱微微偏了偏头,虽然脸上表情不变,但眼里的神色怎么看都像是在催促她继续说。
这个精灵不会是第一次来人类世界吧?常识贫乏成这种程度他还真有胆子——
这个念头一闪即逝,顾盼顶着他的目光,轻声道:“这个行为,只适用于伴侣之间,你觉得我们两个符合条件么?”
这话一出,希莱的眉头狠狠一皱。
好半晌,他才盯着顾盼,幽幽说了句:“……人类真是麻烦。”
说罢,他干脆利落地翻身而起,少了他这个重量压制,顾盼总算感觉轻松了不少。
她也连忙撑起身子,抬头一望,只见希莱已经主动退到了殿门前——而这个距离,早就超过了十米。
看来希莱没骗她,更改契约内容的确需要那么做……虽然并不晓得设计出这种奴隶契约的人到底有多恶趣味,但顾盼转念一想,现在自己身边等于多了一个免费战力,可以放开手脚去布置一些事情,顿时就歇了计较的心思。
“人类的确受到各种各样的束缚,有时候身不由己,甚至会做出一些有违准则的事情。”顾盼站起身来,拍了拍长裙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提步向希莱走去,温声道,“所以我希望你能帮我。”
希莱抱着双手站立在殿门前,没有了十米的范围限制,他整个人看上去像是卸下了一个重担,轻松了许多,他打量了顾盼一会,冷声问:“光明神殿的圣女有什么违背准则的事情?难道是怕脏了自己的手,才会想让我代劳?”
明明心里想的不是这些,但希莱就是不受控制地往外蹦出这些话。
“人类的虚伪是所有种族之最,而身处这个地方的人尤甚。”希莱指了指脚下的地板,脸上的表情不知何时就又变成了淡淡的厌恶,“不需要外力干扰,你们就会自取灭亡的。”
不对,他要说的明明不是这个……
希莱有些控制不了自己的话语,面对着眼前这个银女子,无论心里转了多少个念头,说出口的永远是嘲讽,仿佛这样说了,他才算舒服了一样。
但顾盼却笑起来:“你有这个想法就太好了,正巧,我也是这样认为,我们能在这个问题上取得共识,那就再好不过了。”
银圣女唇边的微笑十分温柔,宛如春日林间新绽的花朵,但看在希莱眼里,这抹美丽的笑容却与温柔半点都不沾边,反倒像是迎面捶来的一拳,将他那些欲要出口的嘲讽话语全都打了回去。
希莱忍耐地呼了口气,十分克制地压下了想要反唇相讥的念头,冷冷道:“那好,等拿到权杖,你就得替我解开这个契约。”
顾盼本来想爽快地点头,但一瞥见希莱仿佛在极力忍耐的神色,脑海里忽然升起一点恶作剧的念头,她故意慢吞吞地问:“如果我到时候反悔呢?毕竟能拥有一个精灵奴隶,我或许是大陆头一个呢。”
希莱冷笑:“如果你愿意面对精灵族的追杀,那请自便。”
顾盼乖乖闭嘴了。
希莱刚为她的安静高兴了几秒,顾盼又似乎是好奇地问:“恕我冒昧,精灵为什么想要一根无用的权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