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半,鬼乱窜,阴间门开,万鬼狂欢。
每年的这一天,东城区好思佳精神病院都会异乎寻常的热闹。
那些声称能见鬼的病友们,有的趴在窗上对着月亮鬼哭狼嚎,有的拿头撞墙撞桌子不死不休,有的趴在床底下或者抱着马桶窃窃私语,有的几个人凑在一块儿群殴。躁动的精神病患者们,将工作人员折腾的疲惫不堪。
我趴在好婆身边,随好婆一块儿对着月亮嚎了几嗓子。
我本来想嚎个黄梅调儿,可还没嚎出门道儿呢,就被好婆一巴掌扇下了窗台。好婆嫌我挡她老伴看月亮,让我滚远点儿,别呆在她家的花园里。
好婆老伴早死好几年了,要不是因为这个,她也不会精神失常,进来精神病院。
我不和好婆计较,因为我们都是一个阶层的,都属于无自由阶层,和关养的疯狗没区别。
不让我嚎我就打,趁乱冲进旁边的混战组合,左踢一脚右扇一巴掌,不时惨叫狼嚎一声,增加恐怖效果。
不一会儿,医护人员就冲了进来,个个手里拿着一根大粗针,遇到病友就扎。不等他们扎到我,我就先一步躺到地上,与几个病友躺到一块儿。
等所有病友都倒下了,留下一位五大三粗的男医护人员检查我们之中有没有漏针之鱼,其他的医护人员则全都冲向了别的楼层。
全院的病友几乎都在发疯,医护人员根本不够用,只能挨着片儿的来处理。
我忍了这么久,等的就是这天。
我要趁乱从这里逃出去。
逃出去的地方我早就勘察好了,四楼407窗户外的铁栏螺丝松了,使劲挤挤就能从推开的缝隙里钻出去。
在男医护人员转身检查的时候,我把鞋脱掉,踮着脚尖,快速窜到门口,然后闪到旁边的走廊。
走廊里没人,我一溜烟儿的冲上了四楼。
在四楼拐角,我遇到贺梅。她也是医护人员之一,手里举着针,正要到处去扫荡。
我赶紧歪斜眼睛吐舌头,把口水流出二尺长,装成哈巴狗。
在精神病院呆了两年,为了好好的活下去,我早就练就了一身伪装技巧,并且能在各种身份间转化自如。为了呼应专家的鉴定,我还‘分裂’出好几个人格,其中一个就是痴呆的哈巴狗。
贺梅嫌弃的踢了我一脚,“滚一边儿去,别挡着路。”
我狗跳着滚到一边,眼角余光一直盯着贺梅手里的针,生怕她扎到我身上。
二楼有医护人员在召唤贺梅,贺梅狠狠瞪了我一眼,烦躁的嘟囔了一声,匆匆下了楼。
等她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我快速溜到407门口。从兜里摸出偷来的钥匙,开门钻了进去。进去瞬间,我立刻化身青蛙,“呱呱”叫了两声。
407号房的梗云来,是精神病院的老客户,坚信自己是一只壁虎。在他眼里,这个世上只有两个物种,一个物种是壁虎青蛙之类的益虫,另一物种就是苍蝇蚊子等害虫。
碰到和他一样的益虫,他就井水不犯河水。碰到害虫,他就会呲牙咧嘴的扑上前,又啃又打。
我伪装成青蛙,想避开他的攻击。我没选择伪装成壁虎,因为那非常不利于我逃跑。伪装成壁虎,就得像梗云来一样,一条腿踩着地,贴趴在墙壁上,这要移动起来,十分艰难,根本保持不好平衡。
梗云来冷漠的看了我一眼,微不可见的点点头。
我也朝他点了点头,然后青蛙跳着来到窗口,打开玻璃窗户,用力推开外面的铁栏。
蹭挤着从推开的缝隙里钻出去,我双手抓着铁栏杆,悬空在了楼外。
用力一荡,勾到旁边的送气管道,我赶紧牢牢抓住。半秒钟我都不敢休息,快速朝下爬,很快就落到了地面上。
精神病院里头的监控器多,外面的也不少,几乎没什么死角。但幸亏种的冬青多,可以暂时挡住我的身体。
我紧盯着监控器,抓住两个监控器交叉的间隙,快速朝前冲,冲到对面那棵冬青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