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最终的离别

幻影形成的包围圈渐渐收拢，墨丘利却像个无忧无虑的孩子，她面朝苍穹，喜悦的大笑，双手优美的张开，仿佛黑色的天鹅在舒展翅膀，身上的火焰灵巧而优雅的跃动着，就像是雨后花朵上纷纷滴落的雨滴一般。

偶然间，她双脚踏出，在原地转了个圈，展现出令人着迷的曼妙姿态。在她转圈的时候，她飞快的朝所有阿兹瑞斯的幻象看了一眼，眼中的白色光辉一时闪闪发光，她喜悦的说：“我听牡丹无数次提起过你，阿兹瑞斯叔叔，一位梦想家，一个阿瓦伦的疯子，一个特立独行的男子汉。你知道吗？我崇拜过你，我、蔷薇、牡丹，我们都崇拜过你。你和所有的大人都不一样，你不怨天尤人，你不唉声叹气，你充满着疯狂的想法，以及实现想法的冲动。”

诗人紧皱眉头，额头上的汗水与血水混杂在一块儿，他想：她在玩什么把戏？她想要用言语让阿兹瑞斯产生困惑吗？

阿兹瑞斯的幻象神情麻木，游侠似乎变得铁石心肠，又或者这些幻象不会产生表情的变化？墨丘利想用这样的方式来分辨阿兹瑞斯的真身吗？

墨丘利继续说：“啊，你看，我真是昏了头，居然忘了向您介绍我自己。我怀疑你是不是还记得我，阿兹瑞斯叔叔，因为你们这些大人都一样，你们只顾着自己，顾着自己那些所谓的诅咒、神罚、救赎——所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叫茉崔蒂，花名为茉莉，但现在我成了这副模样，即使你记得我，你也认不出我来，对吗？”

所有幻象同时开口说话，史德利歌尔无法分辨真正的声音从哪儿传来。阿兹瑞斯说：“我会击败你的，幽鬼，我会将你揍得痛不欲生，让你怕的不敢再冒出头来。我知道这种感受，这种灵魂被撕裂的痛苦，你占据了她的身体，但没关系，我不会杀死你，我只是让你老实一点儿，最好永远别再露面，我会将茉莉解救出来，让她重新获得身体的控制权。”

霎时，墨丘利的火焰露出了一道缺口，露出一张清秀绝伦的脸，那张脸上带着嘲弄的表情，微笑着说：“解救茉莉？哈，有趣。您认为茉莉会想要这么做吗？不，我知道茉莉怎么想，知道的清清楚楚。”她停顿了一秒，说：“她憎恨你，打从心底里憎恨你。”

“憎恨我？”

“你，阿兹瑞斯叔叔，整个阿瓦伦最强大的传奇游侠，敢于挑战亚山权威的叛徒，你居然抛下妻子和年幼的女儿，独自一人跑出了阿瓦伦的山谷。你知道牡丹所受到过的痛苦吗？你能想象在每个夜晚她偷偷哭泣的场景吗？你能想象村子里那群恶魔用怎样的言语侮辱她吗？你能想象在牡丹受到重伤的时候，她那如同濒死小狗般呜咽的声音吗？

她在喊你的名字，阿兹瑞斯，抛弃女儿的懦夫，她的死亡是因为你造成的。我、蔷薇、牡丹，隆李斯特，所有惨死的幼儿，你本有机会拯救所有人，但你却自私的离开了我们！你活了下来，但所有人都死了！我死了，蔷薇死了，牡丹死了，看哪，看我现在的模样，我们成了孤魂野鬼，成了吸血食人的恶魔！”

阿兹瑞斯的幻象开始渐渐消失，诗人发现所有幻象的脸上都露出了悲伤欲绝的表情，游侠要崩溃了吗？他经历了圣者遗物的考验，获得了辉耀的力量，诗人坚信他的精神无比坚定，他应该不会如此轻易的退却。

阿兹瑞斯说：“抱歉，我会弥补这一切，现在，请放开茉莉，让她自由吧，幽鬼。”

幽鬼长笑起来，她说：“你以为我在玩鬼把戏？你以为我在试图困惑你？让你心软，让你失落，让你对我手下留情？不，不，不，阿兹瑞斯叔叔，我是想让你死个明白，让你知道你一直是个罪人，只有死亡才能抹去你的罪孽。”

说完这些话，她站直身子，凝立不动。

突然间，周围响起鬼怪般的风声，仿佛千万头地狱的猎犬在仰天哀嚎，黑炎环绕着墨丘利的身躯，令人战栗的魔力将寒意播撒到普利莫蒂姆的每一个角落。

在每一个阿兹瑞斯的幻象背后，出现了一个墨丘利的影子。阿兹瑞斯反应神速，顷刻间回身抵挡，墨丘利速度快如奔雷，陡然挥出利刃，两人来来回回，木棍与黑刃如闪电雷鸣般交锋。

墨丘利喊道：“我找到你啦，罪人！死吧！”

所有的幻象在一瞬间消失，仅仅留下两个互相搏杀的影子，那是阿兹瑞斯与墨丘利的本体。两人身上的辉耀之光如同无数金龙般互相咬啮，试图将敌人撕成碎片，墨丘利的黑火则幻化成黑龙，与金光组成联军，仿佛翻滚的惊涛般朝阿兹瑞斯涌去。

阿兹瑞斯的攻击又制造出幻象，但墨丘利不顾幻象的攻势，黑刃如同旋风般围绕着阿兹瑞斯展开猛攻，她的动作如此狂热，行踪招式飘忽不定，黑色的火焰一时成了一双黑色的巨翼，不时合拢，将两人笼罩在其中。

史德利歌尔担心起来，看模样，阿兹瑞斯无法击败墨丘利，幽鬼正在占据上风。

墨丘利咬牙切齿的喊：“下地狱去吧，叔叔，你不配再见到牡丹。”

利刃仿佛野兽，顷刻间切开了阿兹瑞斯的防御，她猛然朝阿兹瑞斯胸口刺去，阿兹瑞斯的三个幻象同时做出反应，将木棍挡在本体身前，但墨丘利将这些木棍如空气般撕裂，将利刃刺入了阿兹瑞斯的心脏，但就在她得手的刹那，她感觉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

那依旧是个幻象，在这转瞬即逝的时刻，阿兹瑞斯再次用幻象脱身。

墨丘利的脸上露出了狰狞的面目，她狂笑道：”我说的没错，你这个懦夫，你连正面迎战的勇气都没有，你依旧选择了逃避，没错吧，混蛋！“

阿兹瑞斯从远处现身，他身上满是被灼烧的痕迹，显得无比疲倦，但他平静的说：”已经结束了，墨丘利。“

墨丘利摇摇晃晃，火焰化作黑水，缓缓滴落在地上，她勉强站立，怒吼道：”你弱小的简直可笑，阿兹瑞斯。你简直让我觉得可怜。“

史德利歌尔见到她的脸在哭泣。

阿兹瑞斯说：”你不应该忽略我幻象的攻击，也许你没察觉到，他们比我本人还要厉害。你输了，墨丘利。“

墨丘利支持不住，缓缓跪倒在地上，她双手忽然环抱住身子，像是母亲怀抱着心爱的女孩儿。

她说：”你累了，墨丘利，让我们离开这儿吧。“

她又说：”你不想杀死他吗？茉莉？他可是一切灾难的源头，要是他没有抛弃你们。“

”不，怨天尤人是不对的，墨丘利，你正在变得和阿瓦伦的那群人一样啦。我们现在赢不了他，尤其是你还没有熟悉我所有的本事，我要你好好活着，我们一起过了那么多年，世界上没有比你更重要的伙伴了，嗯，也许有那么一两个，但相信我，你绝对可以排到前三。”

墨丘利失魂落魄的坐着，火焰渐渐平缓起来，仿佛落日的余晖，她朝四周看了看，神色茫然，却似乎有些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