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梦中的幻影

远方有一盏微弱的灯光，那是魔法灯，可以长久不熄灭。透过灯光，幸存者们躲在倒塌的围墙和石柱后，紧张的注视着那缓缓行走的不死怪物们。

自从节日的屠杀开始至今，已经过了差不多整整三天了，之前的旅途中，他们仅仅遇到了零星的不死怪物，真正让他们头痛的是诡计多端的疯子。没人预料到当他们靠近市中心的时候，不死怪物如同汇聚的小溪般渐渐增多。

他们在诗人的带领下东拐西拐，躲过了大部分的不死怪物聚集地，他仿佛有未卜先知的神力，能够从很远的地方预测到怪物们的行踪，但这让他们行进的速度更加缓慢，每走上一公里，就不得不躲避中度过三十分钟以上。

周围的寒冷加剧了，每走一步都更加吃力，寒冷仿佛漩涡，正将他们的体力一点点吸干；恐惧如同高悬头顶的之剑，让人手脚发软，因而行动加倍缓慢。他们偷偷摸摸穿过街道，从不死怪物的群落背后绕过去，同时向鄂加斯祈祷着这些不死怪物可千万不要回头——它们正朝前方走去，而且都是些没脑子的死人，行动有着刻板的规律，有极小的可能性会忽然转身回望，但即使这微不足道的概率，依旧让幸存者们吓破了胆。

他们一个接一个躲进了小巷，这黑暗的角落中并没有怪物——正如诗人每一次预料的那样，他总能在密密麻麻的不死生物群落中找到一条突围的捷径。

诗人倚靠在墙上，疲劳仿佛叛变的士兵，在他体内翻江倒海，他觉得脚踩在地面上毫无感觉，似乎连骨头都已经变得麻木了。他三天以来只睡了两三个小时，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让诱人而舒适的床把自己活埋。他相信自己在睡眠中不会做梦，那将会是一场完美而长久的睡眠，让身体的每一个细胞，每一寸肌肤都得到充分休息的睡眠。

我也许应该让他们留在教堂，他想，可我现在却把他们引向了更大的危险。他们信任我，以为我是个救世主，可我却是一个大蠢货，我应该待在原地，等候仙德瑞拉来与我汇合，而不是把自己弄得筋疲力尽。

茉崔蒂轻轻一扯他的脚，史德利歌尔险些顺着墙壁滑到在地上。他强撑着没有摔倒，可谁都看出来他的体力几乎透支了。

茉崔蒂小声说：”你的末日将近了，陌生人。所有人都会随你而逝去，你们会抛下茉崔蒂，让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在世界上游荡的。“

她的话让幸存者们面面相觑，虽然她至今说的话从来不准，但谁也无法想象没有史德利歌尔之后，他们如何才能存活下来。

蕾贝卡扶住史德利歌尔，她身躯的温暖让诗人感到舒适而温馨，他不知道这会让他重振精神，还是更加疲软，但至少让他稍稍感到安心了一点。

他说：”没什么好担心的，蕾贝卡，我只是滑了一跤。我们先休息十分钟，等对面的不死者军团走过之后，我们再前往下一条街道。”他需要休息，无论多么短暂，否则，他等于是在拖着他们下地狱。

当然，他还有另外的选择。他的另一面，体内的恶魔，依靠血液而存活的轮回者。但他不愿意把它放出来。那种感觉难受极了，就好像被人绑在刑具上凌迟一样痛苦。除此之外，那还有一种令人沉迷的快感，仿佛上瘾的迷幻药水。

蕾贝卡抹着他头上的汗说：”师父，你好好睡一觉吧。你为我们做的够多的了，看着你受折磨的样子，我们谁都不会愿意在这样的情况下赶路的。“

她的话让诗人忍不住做了个鬼脸，他说：”遵命，妈妈。“所有人都小声笑了起来。

他们还没意识到这全是我的过错，诗人想，我不能让他们死，一个都不能死。

他这样想着，闭上眼睛，靠在蕾贝卡柔软的身体上，很快进入了梦的领域。

他在一片黑烟弥漫的战场上，天空如同血液的海洋，周围有无数骑士在冲锋，他们骑着随风飞行的马驹，身上银色的铠甲闪闪发光。而在前方，战争如同绞肉机般吞噬着这些英勇的骑士。

他的身旁走过来两个人，他们的容貌一点儿都看不清楚，但诗人知道自己认识他们，他们的声音非常耳熟。

一个人说：”我无法继续锁住时间，亚山已经预测到了未来，他很快就会知道我们的一切计划了。我必须前往另一个位面，在那儿寻找另一个机会。“

另一个人说：”鄂加斯能帮助我们，除了他，我们别无选择，我们必须唤醒魔神。我要前往地狱了，为了达到目的，我不惜成为恶魔，你和我一起去吗？暗语？“

史德利歌尔茫然的看着身边的同伴，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切都笼罩在梦境的雾气中，在梦里面，他可以随便说任何事，他笑了起来，回答：”随便你们吧，兄弟们，我想去找她，除此之外，我什么都不管。“

他的同伴们同时陷入了沉默，过了一会儿，他们似乎向他道了声珍重，随后他们消失了，仿佛从来没来过这儿。

史德利歌尔在寂静中醒了过来，他觉得胸口沉甸甸的，有什么东西压在自己的身上。他睁开眼睛，发现茉崔蒂如同婴儿一样蜷缩着身体，躺在自己的肚子上。

她可真轻，就像小猫一样。

蕾贝卡用毛毯盖住诗人与自己，正靠在诗人身上，她试图用自己的体温让诗人保持温暖，因而她紧紧攥着诗人的手。她睡眠时的呼吸轻轻吹拂在诗人的脖子上，让诗人痒的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