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猜,”斯温毫无先前的沉着冷静,他为了激怒诗人,肆无忌惮的说:“你是不是叫表子养的臭狗屎?”
诗人连一丝发怒的征兆都没有,他平淡的说:“非常接近,我的本名差不多就是这么烂。”他霎间犹豫,很快就豁出去了,他说:“我原来叫格利尔·史德,这也是一个被诅咒的名字。”
斯温与赛维安同时坠入沉默,诗人察觉到:斯温对这名字的由来起了疑心,而赛维安脸上的表情极为不自然——有些敬畏,又有些迷糊。
隔了好久,赛维安才说:“格利尔这个姓氏非常少见。在我的记忆中,我还没见过几位姓格利尔的人,容我仔细想想——格利尔·里昂陛下,格利尔·格莱德殿下,听说还有两位叫格利尔的公主,当然还有些皇室的远房亲戚,不过也许他们不叫格利尔,我不知道,年轻人,你的名字非常。。。。罕见。”
诗人露出自嘲的微笑说:“虽然我羞于承认,但我的父亲就是你口中的格利尔·里昂,我是他与一位妓·女的私生子,在我六岁时,他大发慈悲,将我接进了皇宫。”
赛维安的喉咙中像是塞了块石头,只能发出一声沉闷的低呼来表示他的惊讶,而斯温也显然被诗人突如其来的实话给吓懵了,要不是诗人的声音极为真诚,真诚中又带有不容置疑的悲伤,他几乎认为诗人是个夸夸其谈的骗子。
诗人说:“我进入了皇宫,卡尔老师决定像他教导所有皇室子孙那样教导我知识,只不过这件事不能摆上台面,他是偷偷摸摸抽空教会我一切的。我相信,当我只有六岁的时候,我已经比任何十岁的孩子都要成熟了。每长一岁,这份成熟也会以惊人的速度成长,这让我产生了盲目的自信,就像每一个自以为是的混蛋一样,这种昏头昏脑的自傲让我吃尽了苦头。
我极为依恋卡尔,我认为他是我此生最亲近的人,也是世上唯一对我真诚的人。而对于我那可怜的母亲呢?她与我一起住在皇宫里,每天与我朝夕相对,我却发了疯似的认为她是个不知廉耻的娼妇,一个对我毫不关心的烂母亲。她将她隐藏最深的秘密告诉了我,而我却随随便便将这秘密告诉了卡尔,你看,我以往就是这么愚蠢。正是这令人惊讶的愚蠢,伴随着罪不可恕的自信,让我害死了我的母亲。
她其实是一位隐藏极深的鄂加斯教徒,她是北方的恶魔派来南方的间谍,她出卖自己的肉体,勾引那些被欲`望冲昏头脑的贵族与大臣,妄图削弱并控制格利尔的朝政,甚至令亚山教会的高位教士们堕落。你们没见过她,因此无法想象她是多么的美丽,直至今日,我只见过一位在美貌上与她相当的女性,那位女性,爵士,不久之前你已经亲眼目睹过了。
她被卡尔指使殿卫抓了起来,不久之后,她被押入了审判庭,在大庭广众下,他们撕裂了她的衣服,将她绑在亚山的黑色立柱上,让她如同畜生一样光溜溜的丢人现眼。在这之前,她已经受尽了折磨,浑身上下全是血淋淋的伤口。
卡尔老师。。。。我现在依旧叫他老师。。。。。。朝审判庭中的所有人——那些面目可憎的贵族、大臣、教士以及王子们——宣布她的罪名,人们的表情有如恶狼般凶狠,有如仇敌般恶毒,他们的声音如同浪潮一样铺天盖地,可我却看见有几个道貌岸然的男人,他们身体的某一部分悄悄挺立了起来,这些伪君子和伪信徒,这些说一套做一套的卑鄙残渣。。。。。。他们一致同意处死我的母亲。
卡尔让我母亲说出那些曾经被她勾引的人,以及她同谋的罪犯,她用虚弱的声音说出了一个个名字,都是些令人吃惊的大人物,卡尔将这份名单确认了一遍,当场就让殿卫从审判庭中抓出了十几个人。随后,卡尔问她还有什么遗言要说的时候,她先是微笑了一下,随后她开始用骇人听闻的污言秽语咒骂起一个人来。
她骂的那个人是我。
她诅咒我是个怪胎,说我是在屎尿中怀孕的,也是在屎尿中诞生的,她悔恨没能在我出生的时候将我闷死,悔恨曾经用亲切的眼神看着我,她将我说的极为不堪,又将我称为品德低贱的叛徒,她说她的一切罪行都是我告发的,是我破坏了她的计划,是我导致她功败垂成,最终使她落得如此下场。
我知道她为什么这样说,因为我听得出来,她是怀着无法形容的慈爱与关怀说出这样的话的,因为这样能为我开脱罪名,使她的罪行不至于连累到我,让人们相信——虽然我是她的儿子,但我从来就没有获得过她的信任,我的大义灭亲足以证明我对亚山的信仰坚定不移,她这番做作——虽然最终不能让我免受牵连,但至少让我不会被当众处死,就像她不久之后的下场一样。
我想要冲上前去,搂住她大声哭泣,可就在我踏出脚步的同时,卡尔老师忽然朝我露出了微笑,我觉得自己浑身好像被包裹在冰球之中,连一步都无法迈出。随后,他朝我母亲一挥手,在场所有人都被一股耀眼得几乎令人致盲的火焰吓得惊叫起来。这火焰从天而降,仿佛是亚山从天堂直接降下的神罚,一股扑面而来的热浪让所有人俯身躲避,随着一阵爆炸传来,人们抬起头,发现大厅中央的那位罪人已经被烧成了一堆白骨,骨头上散发出股股焦臭,正在无言的向人们描述着亚山无上的威严。”
本文由小说“”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