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身怒火立时消失无踪,吴铭两眼一黑,仰面倒地。
长剑正放在桌旁,素裙上还沾着星星点点的泥土,女子随意用手绢裹住脸庞,一副连夜急行的模样。
“你……我……”吴铭记得没错,当时泥塑一南一北,将两人远远扔了出去,而泥塑却带着他向东奔!这一夜下来,她怎还能追到?
却不知女子技高一筹,半路破开泥塑手掌,并未被抛落多远。说起来她比吴铭还要早到古城,那时他还在冢家里呼呼大睡呢。
在城中没找到线索,她便投了这家陇上客栈。刚运功疗完伤下来,就见吴铭在底下旁若无人的胡吃海塞,竟无一点防备。
女子又气又笑,随手掷了把筷子,将他打翻在地。
后脑勺又麻又痛,温热的血浆浸满发髻,顺着脖子流满了衣襟。吴铭却顾不得擦拭,两眼直勾勾的盯着女子空掉的手掌,生怕一个答不好,又被她一剑刺来。
流血事小,性命乃大。先前一剑,据毕方说离心脉只有三寸!他妈的,真不知道赶了整晚夜路会不会手一抖,要了他的命!
“这位女侠,既与这位小兄弟相识,却为何要出手暗算?”也不晓得出于什么心理,真有人站出来为吴铭抱不平。
实相的古城原住民早溜了,剩下的都是些打酱油的江湖中人。见有热闹可看,纷纷聚拢过来。
“与你何干?”女子看都不看他一眼。
“所谓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大家同走此路,理应有一副古道热肠!这年头难道非要大吼一声,才有人肯拔刀相助么?”
“好!”大汉说的慷慨激昂,配上挺拔的身姿,确有些盖世豪侠的气派。众人纷纷叫好。
吴铭更是浑身血气翻腾,双拳紧握,眼角隐隐有了泪光。‘他妈的,这才是江湖!’
女子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你要为这个夜壶出头?”
大汉一愣,恍然想到什么,顿时满腔豪情皆不见,一副吃到屎的表情,“莫非……”
见女子点头,大汉猛打了个激灵,冲正用崇拜的目光盯着他的吴铭狠狠转过头来:“啊呸——”
吧唧!
一口浓痰疾如飞蝗,击中吴铭的前额,将他打翻在地。
吴铭晕乎乎还没回过神来,唾沫星子便劈头盖脸的浇了下来。
“这位女侠,俺有眼无珠,吵吵半天竟为了个夜壶!他妈的,真是出门撞鬼,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我操,难怪满屋子一股尿骚味,我就说我换过裤衩了啊。”
“走走走!哥几个都赶紧着去拜拜土地爷,别被这尿货冲了运势!”
“吃馒头吃出老鼠屎来,真他妈让我凝噎,往后放尿都不爽利了!”
一副踩着屎的表情也就罢了,临走还要再吐几口。虽然没有拳打脚踢,但对吴铭的伤害仍是巨大的。
蜷缩着身子,吴铭心中火辣辣的痛。
翻天门,狗叉的翻天门!小爷就知道那老家伙没安好心!
或许是有些许的内疚,女子愣了愣神,抬手将一瓶金疮药扔给吴铭。再开口时,声调柔婉了许多,“自己敷上吧,我只是有些气恼。”
不晓得是不是被泥塑埋过,吴铭皮厚了很多。先前脑勺处流血的伤口现在已经结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