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口外,西部军团阵前。
漆雕子、贾无道神情凝重,贺庆、周进、白喜、马肆风等师团长神情凝重,西部军团所有将士的表情都显得无比凝重,十几万大军鸦雀无声,全都安静地注视着前方喧嚣的战场,空气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凝重!
孟虎的神情冷肃似铁,心头也是一片寒凉!
血战才刚刚开始,这三四百人的伤亡还只是个小小的前奏,也许等这一仗打下来,战鹰师团将伤亡过半,但孟虎绝不会因此而皱一皱眉头,既然是打仗,伤亡就是不可避免的,这是成长的代价,是让这些新兵成为老兵的代价!
孟虎现在只在乎一样,战鹰是否能在这个时候扭转局势?
身为西部军团的军团长,孟虎已经是统率十万大军的统帅了,他再不可能像以前那样率领一个中队,一个联队或者一个师团厮杀在最前线了,现在他得坐镇中军,冲锋陷阵的事情今后就交给战鹰、石墩、山豹他们了。
虎啸关。
当西部军团的战鹰师团开始向黑风口动进攻时,蒙衍的中路大军也开始向司徒睿镇守的虎啸关动了猛攻。
黑风口的战争跟虎啸关前的大战比起来,那简直就是小儿科了。
姚苌手下十几架小型投石机和百余架弩床的远程打击力量跟蒙衍中路大军规模庞大的投石机群相比,那就更是小巫见大巫了。
此次西征,光辉帝国的皇家军械库几乎被搬空了,足以对最坚固的城墙构成威胁的两百架巨型投石机已经全部调拨给了蒙衍的近卫军团,另有五百架用来大量杀伤敌军的中型投石机也分别调拨给了西征的各大军团。
不过在河原分兵时,蒙衍又把调拨给西部军团和北方军团的重型装备全部划给了西北军团和西南军团,其中就包括这批投石机,所以现在孟虎的西部军团和重山的北方军团都没有远程杀伤武器,在黑风口,西部军团也就只能忍受敌军的肆虐了。
虎啸关前,光辉帝国军庞大的军阵后面已经竖起了密密麻麻的高塔,成百上千名袒胸露背的壮汉正在拼命地转动绞轮,将巨型投石机上足有几万斤重的配重缓缓绞起,然后抬着一块块打磨得滚圆的石弹装进巨大的抛篮里。
距离巨型投石机群不远,就是中型投石机群阵地。
在这里,更多袒胸露背的壮汉正在拼命转动绞轮,绞起相对较轻的配重,负责投弹的壮汉则将一口口盛满火油表面又缠满了麻绳的瓦罐摆放到抛篮里,还有一队队手持火把的壮汉严阵以待,虽是寒冬腊月,那一枝枝燃烧的火把将空气烤得无比灼热。
一队队手持令旗的传令兵正在阵中来回奔驰,将蒙衍和各级将领的军令逐次传递下去,三十多万身经百战的老兵摆成一个个巨大的方阵,正翘以待,静静地等待着大战开始的那一刻,跟西部军团那些沉不住气的新兵蛋子相比,蒙衍中路大军的三十多万老兵就显得镇定多了。
老兵和新兵最大的区别就是临阵不慌,在无数血与火的征程中,老兵们早已经琢磨出了战场上的生存之道,战场上要想活命,就一定要冷静、冷静、再冷静!
蒙衍的豪华战车赫然就在近卫军团巨大的方阵中央。
身披华丽铠甲的蒙衍显得英姿勃,气宇轩昂,朴散之和史弥远也难得地披上了戎装,一左一右安静地肃立在蒙衍身后,蒙衍身后,一杆庞大的光辉大旗正迎风猎猎招展,大红的旗面上一轮金色的骄阳显得格外耀眼。
蒙衍手扶战车护栏,极目所见,尽是全副武装的帝国将士。
橹盾如墙,长矛如林,猎猎飘荡的旌旗几乎遮蔽了整个旷野,强大的自信和灼热的战意在蒙衍胸腔里翻滚激荡,那种刀锋所向,几十万大军云集景从的感觉是令人疯狂的,既便蒙衍贵为皇子,也难免为这种感觉所疯狂。
急促的马蹄声中,数骑快马来到蒙衍战车前。
“殿下,投石机群准备就绪!”
“殿下,攻城车群准备就绪!”
“殿下,撞城车队准备就绪!”
“殿下,云梯集群准备就绪!”
“殿下,西北军团第一师团准备就绪!”
“殿下,西南军团第一师团准备就绪!”
蒙衍长长地舒了口气,举起右手握紧成拳,然后凌空狠狠地挥舞了一下,喝道:“开始进攻!”
“是!”
数骑快马轰然应领,分头疾驰而去。
霎时间,原本寂静的军阵开始喧嚣起来,各级军官的口令声、战马的长嘶声、兵器的撞击声,还有士兵前进的脚步声霎时响起一片,一架架高耸的攻城车和一具具庞大的撞城车已经在士兵的牵引下缓缓向前推进。
整整两个师团的第一波攻城梯队已经开始踏着整齐的步伐向前逼进。
不过,最令光辉帝国军将士心潮澎湃,又令明月帝国将士心惊胆颤的,却是光辉帝国军后阵那两百架巨型投石机和五百架中型投石机的同时射!伴随着投石机甩臂弹动出的震耳欲聋的颤动声,整整两百颗滚圆的巨型石弹已经腾空而起。
紧随巨型石弹之后,更多黑压压的火油弹也呼啸而起,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向着虎啸关坚固的城墙呼啸而来。
“轰!”
一颗巨大的石弹直接砸在虎啸关的箭楼上,霎时就将雄伟壮观的箭楼砸塌了半间,无数断椽瓦砾倾泄而下,卷起漫天烟尘,守在底下的几十名明月帝国兵根本来不及闪避,就已经被断椽瓦砾活埋在了城头上。
“轰轰!”
又有两颗巨大的石弹狠狠砸在关头的垛堞上,顷刻间就砸出了一道巨大的缺口,无数的断砖碎石哗啦啦地往下倾塌,附近的两名明月帝国兵立身未稳,顿时哀嚎着从将近十丈高的关墙上疾坠而下,落地时已然摔成了肉泥。
更多的石弹直接砸在了关墙上,霎时就在坚固厚实的关墙上留下了一道道巨大的凹坑,表面的青砖倾塌后,隐隐露出了里面的绊草黄泥。
巨型石弹肆虐之后,接踵而至的是更多的火油弹,整整五百颗火油弹有许多未能飞到城头,或者直接越过了关墙,只有极少部份能落在关头上,不过就是这落在关头上的几十颗火油弹,却给关头上的明月守军造成了极大的杀伤。
正在熊熊燃烧的瓦罐一经撞击顿时纷纷碎裂,火舌飞舞,盛满瓦罐里的火油同时飞溅而出,火油所及之处顿时便化成一团团熊熊燃烧的火海,陷身火海之中的明月帝国兵霎时浑身着火,在城头上奔走哀嚎,状极凄惨。
虎啸关上。
司徒睿瘦削的身形岿然不动,就像一颗苍老的青松屹立关头,一颗颗巨大的石弹从天空呼啸而下,连续不断地撞在坚固的关墙上,司徒睿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脚下的关城正在轻微地颤动,正在痛苦地呻吟。
一颗接着一颗的火油弹不停地砸落城头,在左右远近绽起一片片火海,火红火红的火焰在城头上四处乱窜,就像死神手中滴血的镰刀,正疯狂地收割明月将士的生命,光辉帝国军的进攻还没有真正开始,明月将士却已经伤亡惨重!
司徒婴、司徒越、拓跋野还有应州军团的三位师团长全部站在司徒睿的身后,全都眼巴巴地望着司徒睿瘦削的背影,光辉帝国军的投石机群正在疯狂地摧残虎啸关的关墙,而明月帝国军的反击却显得虚弱无力,跟关外的光辉帝国军比起来,关上明月守军那十几架投石机的还击显得微不足道。
终于,光辉帝国军的投石机群停止了肆虐,因为他们的攻城车群和撞城车队已经靠近了关墙,投石机如果继续攻击的话,很可能会误伤自己人。
关墙上的明月帝国军终于长出一口气,趁着敌军还没有杀到关下,开始紧张地清理狼藉的战场,受伤的士兵被抬下了关墙,燃烧的火头迅速用沙堆熄灭,翻倒的油锅再次被架起,倾塌的箭楼也被清理出来,一队队弓箭手已经开上城头,沿着垛堞后面一字排开,一张张步兵长弓已经挽开,一枝枝冷森森的重箭已经瞄准了关下缓缓逼近的光辉帝国军。
关下,两个师团的步兵已经护着几十架攻城车和两具庞大的撞城车进入了明月弓箭手的射程之内,司徒睿一声令下,几千名明月弓箭手同时松弦,数千枝重箭霎时掠空而起,在空中划出一道道轨迹向着关下的光辉帝国军头上攒落下来。
光辉帝国军阵中顿时响起一连窜嘹亮的号子声,身经百战的老兵们不慌不忙地举起了手中的巨型橹盾。
霎时间,几万块橹盾就在光辉帝国军巨大的方阵头上连成了一堵密不透风的盾墙,从天而降的几千枝重箭几乎全部被挡了下来,只有廖廖少数几枝重箭从盾墙的缝隙攒落,射中了几十个倒霉的老兵,但这点伤害对于两个师团组成的庞大攻击梯队来说,根本就无足轻重。
明月守军的箭雨刚停,关下的光辉帝国军便纷纷放下了头上的橹盾,几千名光辉弓箭手从盾墙下面露出狰狞的身影,伴随着弓弦颤动的嗡嗡声,几千枝重箭已经掠空而起,向着关头攒落下来。
关头上的明月守军同样是身经百战的老兵,早有橹盾兵不慌不忙地抢上前来,在弓箭手头上搭起坚实的盾墙,挡住了光辉弓箭手的这轮箭雨袭击,只有十几名倒霉的明月弓箭手被流矢射中,惨叫着从高高的关墙上栽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