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你小子没实话。而你岂敢相信普重子与垓复子的求和,便不怕重蹈覆辙?”
“否则还能如何?”
“而你方才的问话,好像是另有所指哦!”
“老万你察觉没有,普重子与垓复子,提及八郡子弟,却忽略了青龙郡,又是为什么呢?”
“或许随口一说。”
“只怕三人不和。”
“玉介子的青龙郡,与其他各郡不和,此事早有传闻,又能怎样呢?”
“静观其变吧……”
……
三千里外。
夜色已然降临。
而前方的山谷中,依然混乱不堪。就此看去,到处都是人影。两百余万的神族子弟,尽在此处,却多为老弱之辈,真正的修仙高手已不足四成。
山顶上,站着三位老者,却神色不同、心绪各异。其中的玉介子,脸色有些阴沉。普重子与垓复子,则是出声抱怨——
“玉长老请看,我八郡子弟如何再战?”
“一年多来,各郡与原界苦战不休,从斗牛杀到天獬、狻猊,从天马杀到天狮、玄鲲,从白凤杀到赤蛟、青龙。只因我三人对付公孙无咎,便让各郡子弟先行追赶贼人。谁料抵达玉神海之后,竟然连遭大败,两百万族人惨遭屠戮,接着又被神卫逼着反攻玉轩阁。若非你我及时赶来,后果不堪设想!”
“而我八郡忙着追杀贼人,无暇他顾,致使无数的族人冻死在冰雪之下,困死在洞窟之中,罹难者又岂止百万、千万……”
“倘若玉长老执意再战,恕我八郡不能奉陪。青龙郡尚有十万精锐,足以对付原界贼人……”
“倒不如等待尊者现身,由他惩治公孙无咎……”
普重子与垓复子虽然在抱怨叫苦,却也句句属实。八郡子弟的伤亡之重,已让两位长老难以承受。
“所言差矣!”
玉介子摇了摇头,道:“不管两位是罢战、还是求和,玉某人并未阻拦。至于如何对付贼人,改日再行计较。”
他拱了拱手,扬长而去。
普重子与垓复子默默相视,神情苦涩。
八郡惨败之时,青龙郡的高手并未参战。当三位长老赶到玉神海,玉介子却要八郡子弟协同青龙郡攻打原界。普重子与垓复子不肯答应,便据理力争,并与贼人求和,无非是怕殃及族人而带来更为惨重的伤亡。谁料玉介子恼怒之下,竟冷眼旁观,不闻不问,显然不再理会八郡的死活。两人是心知肚明,偏偏又有苦难言……
……
海边。
无咎背着双手,踱步而行。
又是一个清晨来临,依然没有日出与朝霞,而清晨的天光,却有些明亮晃眼。海边的草地,也随之多了几分青翠之意。只是稍显燥热的风儿吹来,依旧带着浓重的血腥。
“已是何年何月……”
无咎踱步之余,轻声问道,又脚下一顿,微微摇了摇头。
他的身后,空无一人。
无论是鬼赤、万圣子,龙鹊、夫道子,还是原界的高人们,不是在忙着备战,便是歇息疗伤。
此时的他,无人陪伴。或者说,也没谁有工夫听他啰嗦。
“戊辰……不,己巳年的八月……”
无咎掐着手指,估算着年月。他的修为,愈来愈高,他的记性,还是没有长进。有关神洲的一切,怎么也忘不掉。尤其是风华谷的五月,至今记忆犹新。而曾经走过的岁月,遭遇的苦难,却渐渐模糊,总是记不清楚。或许是人老所至?如今他的年岁已近耄耋之年,搁在凡俗的说法,已是等死之人,有所糊涂也在常理之中。
而哪怕真的垂垂老矣,他也不会屈从命运的束缚。
玉神海,就在眼前。有关天书,也就是《无量天经》,与那场浩劫的真相,即将揭晓。此外,他身后多了数千个追随者,远方更有无数人的期待,逼得他不敢停歇、也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无咎停下脚步。
玉神海,依旧是波澜不惊。
既然玉神海有飞羽不渡,五行不载之说,而那一千多个神卫弟子,又来自何方呢?
他驻足片刻,离开海边,走到一片山坡上,撩起衣摆坐了下来。
玉轩阁,便在数里之外。
各家高人忙碌之时,他却在彻夜的守望。
三位神族长老离去之后,并无异常生。也许正如猜测,玉介子的青龙郡围攻原界不力,有漠视八郡子弟死活的嫌疑,使得他与普重子、垓复子嫌隙加剧。若真如此,这场持续已久的大战或许能够消停几日。
无咎挥袖轻拂,一层禁制笼罩四周。他幽幽缓口气,翻手拿出一把黑色的短剑。
小巧的魔剑,一如从前。
却时光荏苒,岁月变迁。曾经的风雨征程,犹如梦幻。生死的匆忙,挣扎的疲惫,令人来不及回,更无暇顾及沿途的风景。嗯,便是想要来段感慨抒怀,也没了诗情雅兴!
无咎撇着嘴角,神色自嘲,尔后举起魔剑,心念微微一动。
与之瞬间,魔剑中传来惨叫声——
“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