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到几丈外坐下,然后凑在一起分享着玉简中的功法。
而无咎没了烦扰,也看向手中的玉简。
《丰氏族典》,像是族谱,却拓印着一套家族功法,所谓的《雷玉诀》仅是其中的一门法诀。也就是说,丰亨子将他丰家的传承拱手相送。
无咎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却又不愿多想。他将《雷玉诀》记下,正想着参悟一番,神色微微一动,翻手拿出魔剑……
魔剑天地中,冰灵儿独守阵法,绣着她的花儿,不为外物所动的恬静模样。
阵法之外,摆放着百具战车,随着禁制的开启,涌出一道道人影,正是神族的弟子,足有数千之多,却在煞气的禁锢下,不断的肉身崩溃。有的直接魂飞湮灭。有的元神强大,四处逃窜,恰见空旷之间矗有座阵法,便从远处扑了过来。
如此荒绝之地,竟然矗立着一座阵法。而更为惊奇的是,阵法中坐着一位妙龄女子。
成群的元神扑到阵法前,惊讶于女子的美貌,又以为找到生路,随即攻打、冲击起来。阵法虽无声响,却微微摇晃、光芒闪烁。其中的冰灵儿受到惊扰,抬眼观望,恰见鬼影般的元神在冲击阵法。那一张张狰狞的面孔,无不透着求生的欲望与兽性的疯狂。她左右环顾,却孤单无助,顿感惊慌,禁不住紧紧抓着手中的丝帕而又无能为力。
便于此时,四头巨大的黑影突如其来,猛然将侵扰阵法的元神之体撕得粉碎,遂即又肆无忌惮的追杀而去。
只见昏暗天地间,成群的元神在拼命逃窜。而四头黑影便如风卷残云一般,转瞬便将所有的元神尽数撕碎殆尽、吞噬一空。
危机远去,四方静寂依然。
而冰灵儿怔怔许久,余悸渐消的她,突然感到有些孤单,轻轻拂动衣袖。黑光闪烁,榻上多了一个头顶金角的卷毛怪物,却仅有尺余大小,且显得颇为乖巧,直接躺倒在她的身旁,贪吃贪睡的模样一如从前。
“嘻嘻——”
冰灵儿的小脸儿绽开了久违的笑容……
与此同时,无咎也放下魔剑。
昨夜劫掠的战车,只为补充龙鹊的损耗。至于禁锢的神族弟子,则是纯属意外。而吞噬了数千元神的四头兽魂,仿佛已境界大成,究竟是凶兽,还是凶煞、或是魔煞呢?
而让他感到庆幸的,还是灵儿。韦尚的罹难,使她备受打击。而生逢乱世,朝不保夕,如今又置身异域,每日都在生死挣扎,根本不容她过度的沉迷于悲伤之中。而她已渐渐走出了自我的困境,但愿那个淘气贪玩的小丫头早日归来。
不过,云阙城的处境却愈的艰难。
无咎缓了口气,睁开双眼。
昨夜一战,神族折损十万之众。而此时此刻,远处的雪原上,聚集的人影、兽影非但没少,反倒是愈来愈多,已达三百万之数……
无咎皱起眉头,神色忧虑。
自从闯入玉神界以来,纵使大战连连、苦战不休,也未遭遇过如此重围。三百万之众啊,倘若持续不断的拼死强攻,足以耗尽原界的所有天仙的修为法力,便是他无咎与万圣子、鬼赤也休想幸免。而云阙城陷落的顷刻之间,原界家族的两万余人,亦将随之灰飞烟灭。
毕节与垓复子要干什么,为了死去的长老与神族子弟报仇?也不至于带着妇孺老幼,摆出阖族拼命的阵势?而赤蛟郡的普重子败退之后,必然不会罢休,却迟迟没有现身,他究竟有何企图……
无咎想到此处,禁不住握紧拳头,筋骨“劈啪”作响,却依然愁绪难消。
从神洲,至贺洲、部洲;从飞卢海至卢洲,至原界,再至玉神界;踏遍天涯末路,历经生死几回,穷尽光阴数十载,如今与玉神殿仅隔着一个青龙郡。而愈是如此,愈是胆战心惊。怕啊,怕功亏一篑,怕失去所有,怕梦想成空、执念化作尘埃散尽……
无咎翻手拿出酒坛,大口灌着酒。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着吃口烤肉,品尝烟火的味道,然后与人肆意说笑、放浪形骸。怎奈置身于云端之城,而放眼所及,不是风雪,便是血腥,还有那无边的寒意。
便于此时,龙鹊带着夫道子等人落在石墙上,他举手致意,笑道——
“无先生,龙某又捡得一具战车!”
岩壁上的战车,被他收为己有,又帮着修复了阵法,为此他很是得意。
无咎饮着酒,突然问道——
“龙兄,你的战车尚存多少?”
“没有啦……”
“哼!”
“一百……一百五十有余吧,已不足搭载两万人……”
无咎拿出魔剑轻轻挥动,城内的空地间、房顶上顿时多了一百具战车。
“龙兄接管战车,随时候命!”
“哈哈,遵命!”
龙鹊大喜过望,举手称是。而他带人离去之际,虞青子与卢宗飞上石墙。两位家主走到无咎的面前,皆神色迟疑。
“无先生,计策有变?”
“龙鹊已吩咐各家晚辈弟子搭乘战车,难道是……”
“有备无患吧。两位有何指教?”
无咎问道。
两人换了个眼色,相继分说道——
“云阙城位于峰巅之上,虽然易守难攻,而护城大阵却有头重脚轻的隐患。一旦神族强攻城下,后果难以想象。”
“而阵法改造,颇耗时日。倘若就此补救,莫说人手不足,只怕也于事无补,唯有禀报于无先生知晓。”
“哦?”
无咎微微愕然,沉默不语。少顷,他翻手拿出了一枚图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