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亡了?”
“不然怎会降下劫难,惩戒万物生灵?”
“无从逆转?”
“天意如此!”
“……”
无咎陷入沉默。
玉真人的言外之意,玉神界之乱由他无咎一手酿成。原界家族受他胁迫,或可免除责罚,而他这个恶之人,则是难逃惩处。
也就是说,玉真人掌控原界未能得逞,看似失意的他,竟然早有蓄谋,便是将他所干的坏事,尽数归咎于他无咎的头上。颠倒黑白,不外如此。他却无从申辩,因为天道、公道已亡?
“呵呵,不必忧虑,有我帮你说情,或能求得尊者的宽恕也未可知!”
玉真人笑得像个好人,提议道:“而古人有云,退一步海阔天空。你不妨找个地方躲起来,数百年之后,便能安然无事。”
“嗯!”
无咎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躲起来,未尝不是一条活路……”他似乎疑虑难消,又道:“玉虚子,真的会放过原界?”
“尊者为天下至尊,悲悯为怀,不会过于苛责,否则如何服众?”
“悲悯为怀?”
“不然你岂能活到今日?”
“我倒是要谢谢那位高人的饶命之恩……”
无咎像是大彻大悟,转而问道:“普重子的宝鼎,颇为不俗,有何来历呢,玉兄能否赐教一二?”
玉真人以为他听从了劝说,笑容更加轻松,不假思索道:“你指的是玄蛟鼎吧?尊者有意炼制九尊宝鼎,镇守玉神界,奈何元会量劫降临,他老人家仅仅炼制了玄鲲、玄凤、玄蛟与玄龙四尊宝鼎,分别赐予四郡的长老。每一尊宝鼎,加持了他的一至三成法力,足以灭杀任何一位天仙高人。你能够侥幸逃生,运气不差!”
“嘿,狗屎运气!”
“什么……”
“青龙郡的玉介子修为高强,他缘何没有现身呢?”
“玉神殿有规矩,各郡长老不得擅离属地,怎奈原界之乱,各郡已自顾不暇。而赤蛟、青龙两郡,依然不敢违规,否则玉神殿有失,谁也担待不起!”
“玉神殿无人看守?”
“三千神卫,绝非摆设!”
“刑天的神卫弟子?”
“神卫弟子,为尊者所有,他仅带走了百人……”
“除此之外,有无其他的高人呢?”
“所问何意?”
玉真人禁不住收起笑脸,质疑道:“我已为你指出活路,你依然要前往玉神殿?”
无咎诚恳道:“我答应了丰家主,不能丢下原界……”
“有我代劳,你只管放心离去!”
“我放心不下!”
“你寻死不成……”
“若是躲藏数百年,与寻死何异?”
“我好意帮你,你竟然执迷不悟……”
无咎的剑眉斜挑,深邃的眼光微微闪烁,嘴角露出不羁的笑容,凛然而又淡定道:“我本落魄一俗人,教书为生,自甘堕落,卑微隐忍,又借仙门躲避仇杀,只求苟活而已,竟被玉神殿逼上绝路,被迫杀出神洲,历经九死一生,唯有抗争到底。而玉兄说我执迷不悟,嘿……”他微微一笑,又道:“只要玉虚子撤了神洲结界,道出元会量劫的真相,再帮着天下人逃脱这场劫难,我便送上这条命由他摆布。否则我与那个老儿,不死不休!”
“你……”
玉真人始料不及,恼怒无语。他怔怔片刻,拂袖而起,又摇头冷笑,然后撤去禁制扬长而去。
与其想来,某人走投无路之下,唯有向他求助,谁料对方骗他说出相关的隐秘之后,遂即露出本来的面目。
不死不休?
哼,无知无畏……
而无咎却是不以为然的样子,转身面向城外,抬手拿出一坛酒,有滋有味的饮了起来。半坛酒水下肚,他吐着酒气,两眼眯缝,眸光微微闪烁。
玉真人着实煞费苦心,竟借着神族恐吓要挟,劝说他放弃西行,找个地方躲起来。而且一躲数百年,全然无视元会量劫的存在,与坐以待毙何异,与自寻死路有什么不同?
那个家伙,坏啊!
而坏人,也并非一无是处。
至少他无意中泄露的口风,帮着自己验证了几个猜测,打消了几分疑惑,也缓解了几分担忧。
一个,玉介子不会参与云阙城之战。
再一个,玉虚子并不介意原界与神族的恩怨。否则玉真人也不敢坑害神族,并杀了十数万神族弟子。也就是说,抵达玉神殿之后,也许原界能够避免灭族之灾。
最后一个,玉真人依然将玉虚子尊若神明,他所谓的背叛玉神殿,纯属欺诈之言。不过他似乎另有顾忌,或另有所图,却孤掌难鸣,一时难以兴风作浪。
此外,玉神殿竟然有三千神卫弟子?
刑天带着百名神卫,便已所向无敌。三千神卫之强,难以想象……
无咎尚自忖思,神色一动。
与此同时,神识中传来久违而又熟悉的笑声——
“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