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咎的去势一顿,被迫现出身形,抬手一指,一道火红的剑光呼啸而出。
踏入地仙境界之后,终于铸成第六把九星神剑,又被他称作开阳火剑,有破除禁制之能。
火剑显威,“砰、砰”炸响,而阻挡的禁制尚未崩溃,夫道子的黑色剑光再次到了背后。
无咎躲避不及,反手一指,紫、青、白、黄、金五色剑光霍然合一,终于化作一道五六丈的剑芒而杀气凛然。
“轰——”
巨响声中,剑芒迎头撞上黑色的剑光,微微一震,旋即炸开,却非崩溃,而是突然化作万千星芒,怒如狂飙、急如骤雨般横卷而去。
夫道子只觉得杀气扑面,星芒如雨,忙掐动法诀,以便稳住他的黑色剑光,而置身于漫天的杀机之中,他追赶的势头还是被迫放缓,诧异之余,扬声大喊:“诸位,联手歼敌——”
飞仙高人,再无矜持,为了杀掉一个小辈,已到了不择手段的地步。
而无咎祭出他最为强大的神通,“星雨落花”,虽然威力强悍,反噬的力道也是惊人,堪堪挡住攻势的瞬间,他已凌空飞了出去,恰好火剑撕开一道禁制缝隙,趁机从中翻滚着冲撞而过,谁料又一道剑光到了身后,那异乎寻常的攻势令人胆寒。
是昌尹祭司,出手的时机,同样的阴狠,同样的歹毒。
匆忙之间,无从躲避,也无力招架,无咎只得抬手一挥,周身上下顿时罩了一层银甲。而与之刹那,剑光急袭而至。“砰”的闷响,万钧力道狠狠击中后背,霎时筋骨欲裂,剧痛难忍,整个人都要散架。他惨哼着喷出一口热血,便如一块石头飞向半空。
而令人绝望的劫难,仍未作罢,一粒银色的圆珠后先至,飞到头顶,旋即猛然炸开,随之万千剑芒呼啸而下。
哎呦,是道崖的剑珠。
四位玉神殿的祭司,不是围追堵截,便是偷袭狂攻,彼此联手默契。而如此要命的阵势,岂止绝望,而是叫人生无可恋啊!
无咎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还当是神魂迷乱的将死之兆,旋即察觉是口喷的热血染红了银甲,因此而挡住了双眼。可见心智并未恍惚,银甲并未破碎,整个人也没有四分五裂,无非强悍的力道撞击之下,筋骨与脏腑的疼痛难以忍耐罢了。
也就是说,人还活着,伤势无碍。不过,在剑珠的攻势之下,能否继续活着,还真的不知道呢。
无咎仍在半空中翻滚,眼看着便要被万千剑芒所吞没,他突然双手乱舞,收起六道剑光的瞬间,竟褪下护体的银甲,旋即又是疯狂掐动法诀,一层青色的光芒霍然笼罩全身……
“呼——”
万千剑芒骤降,狂飙呼啸四方。而杀机横扫的夜空下,却不见血肉横飞,也不见死尸坠落,唯有一道淡淡的、诡异的青色龙影,瞬息千丈之外,随即从中现出某人的身形,继而又微微闪烁,倏然化作一道流星,直奔天边遁去……
五位飞仙高人聚在一处,神情各异。
夫道子的脸色阴沉,却强作苦笑:“呵呵,竟然被那小子逃了。而他方才的神通,好像来自妖族……”他像是在自嘲,又好像难以置信,随即抬手一招,回归原形的铁簪插入髻,接着又凝神远眺而眼角微微抽搐。
道崖也是郁闷不已,道:“那小子的白骨大弓与飞剑法宝,还有神通,皆不同凡响……”
昌尹是个金老者的模样,比起道崖,少了威武雄壮,却显得颇为干练稳重。他点了点头,附和道:“若非不然,那个叫作仙儿的女子也逃不掉……”
崇文子道:“仙儿施展的遁符,不过百余里,而耽搁之下,如今已不见踪影。所幸那小子的遁法固然不俗,而想要追上倒也不难……”
夫道子却无意多说,抬手打断三位同伴:“且让龙兄禀报两位尊使,即日严防各处海岸,以免那小子蹿向卢洲本土;再召集玉神殿地仙之上的高手,前来应援。而你我四人,追——”
他尚未吐出最后一个字,人已化作一道光芒风驰电掣而去。
道崖与昌尹、崇文子也不敢怠慢,各自施展遁法紧随其后……
与此同时,龙舞山庄的庭院中,有人从水潭中爬出,翻身扑通坐在地上。成群的弟子围到近前,被他挥手驱开,而挥动手臂之际,又禁不住惨叫一声。
“啊——”
龙鹊,山庄的主人,也是玉神殿的飞仙祭司,却披头散,衣衫破烂,浑身上下水迹淋淋而又狼狈不堪的模样。
他喘着粗气,伸手摸向胸口的贴身金甲。
这是他最为看重的宝物,如今成了碎片。不过也幸亏金甲护体,否则他绝难逃过那石破天惊的一箭。
他又是一阵心疼,咬牙啐道:“小子,你毁了我的喜筵,拐走我的女人,抢了我的宝物,又……又射我一箭……”
他摇摇晃晃站起身来,怒火难抑,顿足捶胸,昂嘶吼——
“我要杀了那个小子,不死不休、不死不休——”
此时,残夜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