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申屠仙长,曾老大,还是那十来个汉子,无不震愕当场,各自愣怔着双眼,默默看着无情的杀戮,默默看着一百多道剑光倏然消失,最后又齐齐看向那衣衫褴褛的无先生。
无咎却是淡漠如旧,好像那血腥的屠杀与他无关,而收起飞剑之后,却淡淡说了一句:“扬帆起航!”
“嗯、嗯,扬帆起航!”
曾老大如释重负,连忙答应,却见众人还愣着,怒骂:“娘的都聋了,快给老子扬起风帆!”忽又想起什么,转而陪着小心道:“申屠仙长,您看……”
申屠仙长没有看向讨好的曾老大,而是看着那位无先生。对方摇摇晃晃,径自走向船楼。他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一把推开讨好的曾老大,捡起坠落的飞剑,奔着船楼追了过去:“前辈,韦家的前辈……”
船楼,位于船尾,乃是曾老大与申屠仙长的居所。
无咎尚未走到船楼的近前,一道湿漉漉的身影擦肩而过,抢先打开一扇木门,随即又后退两步而躬身举手:“前辈请——”
无咎没有停步,直接走进船楼。
船楼的舱室,只有丈余方圆,甚为简陋,且杂乱不堪,兽皮褥子上还摆放着吃剩的鱼肉等杂物。
无咎微微皱眉,抬手一挥。
狭窄的舱室内顿起狂风,卷起满地的杂物飞向门外。
申屠还想讨好两句,吓得转身躲开。
室内稍稍清爽,无咎走到兽皮褥子上盘膝而坐,手中多了一坛酒,而默默饮了两口,却又禁不住猛咳几声。他放下酒坛,两眼微闭,轻轻喘息,显得极为疲惫。强行驱使飞剑,难免牵动伤势。如今气息紊乱,便是想要饮口酒也被呛着了。
申屠再次踏进室内,小心翼翼道:“前辈,在下尚有两瓶疗伤的丹药,可否堪用……”
他拿出两个玉瓶放在地上,尴尬一笑,又忙后退,唯恐得罪了前辈而惹祸上身。
之前挨了一脚,虽然吓得不轻,却愤恨不已,还想着回头报仇。而接下来的百剑齐出,让他惊骇不已。一百多把飞剑啊,真真切切。而能够同时施展百把飞剑,并轻松斩杀海鲨,必定是修为高强的前辈人物。莫说报仇了,他根本惹不起。所幸对方没有计较,他理当识趣而趁机讨好一番。
无咎擦拭着嘴角,抬起头来。苍白的脸色,淡漠如旧。
申屠有些不知所措,窘迫道:“前辈莫怪,只因见你伤势惨重,却多日来不吃不喝,不言也不语,与常人迥异,便猜你是同道中人,于是借故查看虚实,不得如愿,故而……”
常年出海的修士,应该擅长见风使舵的手段。
这位仙长所道出的原委,听起来也合乎情理。
说到此处,申屠又连连躬身赔罪:“前辈宽宏大度,实乃晚辈的福分……”
“无先生——”
便于此时,一道人影大步闯进舱室。
是曾老大,起航之后,海船终于摆脱凶险,诸事忙碌过罢,也跑过来给高人请安赔罪。却见申屠仙长贴着门边的墙角,战战兢兢,全然没了往日的威风。那位无先生则居中端坐,依然是虚弱的模样,而剑眉下一双深邃的眸子,却叫人不敢正视。他脚下一顿,左右张望,慌忙退到门外,抱拳拱手:“小的莽撞,冒犯仙长神威,认打认罚……”话音未落,他从怀中摸出一颗鸡子大小的珠子放在门前的甲板上。
“丹珠!”
申屠看得清楚,忍不住叱道:“曾老大,我帮你出海数回,你都不肯拿出丹珠孝敬……”
“非不肯,而是丹珠仅此一枚,本想返回之后供奉仙长,谁料听你之言,此番差点船毁人亡,如今只得孝敬这位无先生,还望赎罪一二!”
曾老大慌忙辩解几句,话语中不无埋怨,又道了声歉,匆匆转身跑开。
申屠又是尴尬一笑,捡起门外的珠子,返身走了回来,分说道:“此珠最为养颜,卖给女修,倒也值得几块灵石,而前辈未必喜欢……”
他拿着珠子爱不释手,显然想留下宝物。
而无咎却突然淡淡出声:“珠子,我要了!”
“啊……”
“再给我说说冠山的韦家……”
“啊……前辈难道不是韦家的高人……”
“少啰嗦,不然便交出你的龙涎香……”
“啊……还是瞒不过前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