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赤果然脸色阴沉,银须颤抖。
却见无咎昂又道:“老贼,你鬼族修士以元神之体,潜入轮回之地,吞噬冤魂,修炼本族功法。我恰好误闯异域,撞见种种恶行,尔等便要杀我灭口,殊料被我连诛数人。你老贼恼羞成怒,借口报仇,入侵飞卢海,滥杀无辜,荼毒生灵,可谓丧尽天良而干净了坏事!”
鬼赤怒道:“一派胡言!你认罪便好,休想逃脱……”
无咎不出声便罢,出声便不留情,见鬼赤急于否认,他张口啐道:“我呸!老鬼,你也知道心虚理亏?而众所周知,飞卢海追杀我多时,你却无端迁怒,大举来犯,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报仇简单啊,冲我来!而只要不死,我与你老鬼没完——”
言辞如刀,句句诛心,却又凛然正气与彪悍野蛮于一身,令人无从辩驳也无从应答。尤其是他独家寡人,竟敢挑战整个鬼族,单单这份胆量与气魄,便足以名动四方。
“呵呵……”
身为鬼族的巫老,遭到一个小辈的当众斥责辱骂,鬼赤的愤怒之情可想而知。他枯瘦的身子,在半空中微微摇晃,形容枯槁的脸上,,泛起一抹阴森的冷笑。而他却不再多说一个字,只将大袖轻轻一甩。
与此瞬间,四位地仙修为的鬼族高手越众而出,从前后左右,直奔无咎扑去。
鬼丘更是闪身飞跃,抬手抓出一具白骨骷髅,凌空扯出阵阵阴风,由上往下狠狠砸落。凌厉的杀气,顿如遮天蔽日……
一位飞仙与四位地仙,联手对付一个人仙六层的小辈,如此情形,不敢说旷古罕有,却极为罕见。而最终的输赢,应该没有悬念。
鬼族一方,刚刚攻克大阵,眼看着大仇得报,一个个更是杀气腾腾。
而唯一的郁闷者,便是桑元,他躲在人群中,犹自满脸的恨意与狐疑之色。
鬼族一方,则是气势低落。
无咎的挺身而出,或也无奈,却不失为一种担当,至少帮着飞卢海摆脱了干系。而大阵被毁,北水镇遭难,如今又要看着鬼族大显神威,着实让人心头添堵。飞卢海与鬼族的较量中,可谓一败涂地。
甘水子与梁丘子、黄元子、覃元、师古、晨甲等人站在一起。看着场中那遭受围攻,且孤单无助的人影,她很想扭头躲避,却又一阵揪心而强行注目。
一个曾经的筑基小辈,一个胆大妄为的年轻人,先后捣毁玄明峰,窃取灵脉,无恶不作,令人恨不得将他杀之后快。而正是那样的一个狡诈之徒,竟先后数次救了自己的性命,并在飞卢海遭到大难之时,不畏生死挺身而出。尤其他的那番言语,听着着实痛快。却不知为何,他的慷慨激昂中,又仿佛透着一丝落寞,以及一分不为人知晓的痛楚。或许,自己从来不曾看清他的面目。而真实的他,又是怎样的一个人。只可惜今日之后,他再无神奇可言……
无论是鬼族一方,还是飞卢海一方,不管是道崖,还是鬼赤,或甘水子,都以为无咎必死无疑。在绝对的强大面前,弱者没有神奇可言。
不过,有的人,既然不当教书先生,舍弃了妻妾成群的大院子,便注定要创造一段神奇。
而此时的无咎,已陷入重围。
当四位地仙高手扑来,他视而不见,当鬼丘挥舞骷髅,裹着漫天阴风呼啸而至,他突然翻身载下半空而试图躲避。五人随后追杀,势不可挡。他却返身逆势而上,抬手祭出一道银色利芒。利芒仅有两寸多长,出手刹那,嘶鸣震响,旋即光芒爆闪而猛然炸开。与此刹那,短小的利芒霍然化作一道银色闪电,瞬间撕破虚空,带着奔雷之势与凌厉无匹的杀气,出刺耳的呼啸,“轰”的一声怒袭而去。
近两百块五色石炼制的鬼芒,一旦爆,便是两万灵石的威力狂泻,只怕飞仙高手也难以出这悍然而又强大的一击。
威势所致,风雷倒卷。
四位鬼族的地仙高手尚未逼近,被迫惊慌后退。
鬼丘当其冲,自恃修为,强行挥动手中的骷髅,便要施展神通而还以颜色。不料那道诡异的闪电,来势之快、之猛出乎想象。“喀喇”冲破重重阴风,凌厉的杀气瞬息及至。随即手臂巨震,骷髅“砰”的炸裂。他大惊失色,竭力躲闪。一道闪电擦身而过,隆隆风雷不绝。他狼狈倒飞,却见一道人影趁势疾遁,并放声冷笑:“嘿嘿,两位老鬼,后会有期——”
远远看去,一道银色的闪电直插天穹。随后一道人影,浑似逐风追电而去。
鬼赤尚在观战。
以他巫老之尊,不会轻易与一个小辈交手。而派出鬼丘,可见他并未小瞧无咎。他要以强大的阵势,辗轧仇敌,就此杀人立威,震慑飞卢海。而不过转念之间,那个年轻的小子,竟然祭出威力惊人的法宝,不仅大败鬼丘与四位地仙,还要堂而皇之逃出重围?
鬼赤微微瞠目,再也顾不得巫老的尊严,闪身而去,嘶哑的怒吼声响彻半空:“小贼,休走——”
鬼丘与众多的鬼族高手不甘示弱,随后猛追。
鬼赤,乃是真正的高人。其遁法之快,独步一方。而他刚刚动身,那道银色的闪电,与逃脱的人影,皆消失无踪。他猛然收住去势,凝神远望。不消片刻,嘶哑的怒吼声再次响起——
“哼,那小贼已逃回北水镇。鬼丘,给我将他碎尸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