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咎挥剑劈砍,嘴上不停,信口胡扯一句,接着吼道:“老东西,你我手上见真章,今日败了,便给我交出黄明岛!我劈、我砍、我剁、我刺——”
“胡说八道,我为何要交出黄明岛?”
倒也并非胡说八道,而是来自于梁丘子的一句气话,也就是今日倘若败了,便将玄明岛拱手相让。而即便如此,谁敢接受两座大岛与二十万里海域?谁料有人当真了!
黄元子随声驳斥,却更为狼狈。一剑又一剑劈来,尚未抵挡,途中转向,不是剁脚,便是专寻裆下、腋下以及后背乱砍,令人防不胜防,又不得不小心戒备。这般阴损狠毒的招式,从未见过。而抛却修为神通、身形步法,又疲于应付。不知不觉,他渐渐离开身后所封堵的山洞。
这边两人游走缠斗,难分上下;那边的公孙与梁丘子则是硬撞硬碰,酣战不休。
无咎猛劈数剑,突然跳开而放声冷笑:“嘿嘿,甘道友,瞧见没,你的两位前辈,均为言而无信的小人!”
甘水子躲在远处观战,只等着师尊帮她报仇,而短短的片刻之后,她已是目瞪口呆。
那个年轻人的凶悍,出乎所料,他的帮手,更是强大异常。师尊与黄元子前辈与其贴身肉搏,不仅占不到便宜,反而渐渐的处于下风,并遭到耻笑。尤为甚者,他还要抢夺玄明岛与黄明岛?
“公孙,走也!”
无咎冲着甘水子眨巴双眼,神情中尽是揶揄之色,却没作耽搁,转身撒腿便跑。正与梁丘子酣战不休的公孙极为默契,瞬即摆脱纠缠,大步如飞,随其钻入几丈外的山洞中而双双失去踪影。
所谓的大战三百合,纯属虚张声势。趁机夺路而逃,才是最终的企图。
黄元子察觉上当,已不及阻拦。
梁丘子犹自站在水边,再有两步,便将退入湖中,很是狼狈。而他同样是猝不及防,只得眼睁睁看着仇敌的离去。他怔怔片刻,神情变幻,闷哼一声,悻悻道:“那不是人……”
黄元子不解:“怎讲?”
梁丘子将玄金杖换手,甩了甩酸胀的臂膀,走了过来,犹自面带苦涩:“那黑壮大汉,坚不可摧,力气无穷,堪比人仙的高手,偏偏不受法力修为禁制。此消彼长,难以对付。不过……”
他走到洞口前站定,继续分说:“与其交手之际,我暗中留意,黑汉神识灵动,却全无生机,显然并非血肉之躯,倒是与传说中的鬼偶颇为相仿!”
“鬼偶?”
黄元子微微诧异,恍然道:“我也察觉那人有异,谁想竟是鬼偶。据说此物为罕有金石炼制,与真人相差无几,形同元神分身。只是炼制之法,早已失传,如今卢洲本土或许有人懂得傀儡之术,难以相提并论!”
梁丘子点了点头,两眼紧紧盯着面前的洞口。
黄元子诧异又道:“那小辈即使来自海外仙门,也不该随身携带如此罕见的鬼偶,莫非他另有机缘,抑或是另有来历?”
“遑论如何,此番都饶他不得!”
梁丘子抬手一挥,示意道:“追——”
“师尊!”
梁丘子尚未动身,伸手一拍脑门而长声叹道:“哎呀,都被那小子气糊涂了!水子,且让为师查看一二!”他转过身来,满是阴霾的脸上挤出一丝温和的神态。
甘水子走到近前,垂低声:“弟子无用,师尊恕罪!”
她的修为被封,直至此时才得以求救。而她话刚出口,回想曾经的遭遇,忍不住双颊绯红,两眼中闪动着羞怒之色。
“哎呀,只怪小贼过于狡诈,水子何罪之有呢!”
梁丘子安抚一句,将玄金杖杵在地上,然后伸出两根手指轻点甘水子的眉心。他稍加凝神查看,沉吟道:“封禁之法,与卢洲仙门迥异,看似高深精妙,却手法生疏粗浅,只须破除命脉、魂脉以及上元禁制,便可无恙。黄兄,能否稍候片刻?”
黄元子会意道:“不急一时!”
梁丘子收手变掌,轻轻覆盖甘水子的头顶要穴,旋即聚精会神,默默催动法力。虽说封禁之法粗浅,想要破解却免不了一番功夫。
甘水子微闭两眼,任凭施为。
黄元子等候之余,在洞口前来回踱步。
峭壁的洞口,两丈多宽,三五丈高,浑如天然而成,其中深浅莫辨。两侧遮掩的野草,青黄斑驳,却非枯萎,而是原有的色彩。
这究竟是何所在呢?
若如猜测,莫说那小子逃不掉,只怕己方三人,也难以脱困……
须臾之后,便听梁丘子沉声喝道:“追!此番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