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屋子三间贯通,倒也宽敞,却四壁空空,只有一张木凳与一位半百年纪的老者,被称作乐伯。只见他头顶挽着髻,身着粗布衣袍,胡须灰白,倒也面相慈和,果然尚未出声便已微微含笑:“上好的法器、丹药、符箓、阵法,应有尽有,你却买不起啊!”
“谁说我买不起?”
凝月儿竟小脸一红,旋即昂起下巴:“乐伯,且将宝物拿来我看!”
无咎跟着走上台阶,抬脚迈入屋门。
乐伯坐着没动,而是冲着无咎上下打量。许是不见异常,他不再理会那个陌生的年轻人,而是挥动大袖轻轻一甩,四周顿时光芒闪烁。
与之瞬间,原本空荡的石屋内,霍然多了几排木头架子,上面摆放着坛坛罐罐,以及为数众多的玉匣。其中应该封禁着各种丹药与符箓,以及不知名的宝物。另有一个木架,则是摆放着几面兽皮小旗,与十余把精巧的短剑,更是引人注目。
乐伯拍了拍手,拈须笑道:“呵呵,宝物尽在此处,你看如何?”
谁料凝月儿却是背着双手,连连摇头:“虽为宝物,却已看了无数回。有无仙家至宝呢,也拿出来开开眼界!”她虽佯作稳重干练,却又忍不住悄悄回头使个眼色。
无咎则是抱着臂膀站在一旁,静静观望。
乐伯好像早已猜出了凝月儿的来意,并未放在心上。大袖一挥,木架与摆放的宝物顿时消失不见。而他手掌一翻,又拿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火红珠子。
凝月儿的两眼一亮,惊奇道:“是何宝物,颇显不俗呢……”
乐伯却收起珠子,不慌不忙道:“此乃火雀丹,比起火雀符,威力更胜三成,价值百块灵石。而你凝月儿若是动心,我便作价八折卖了。”
“啧啧,那也要八十块灵石呢!”
凝月儿已顾不得作态,啧啧不已,而小脸又禁不住微微红,讪讪笑道:“乐伯啊,我只有深海明珠,不知能否换取几件有用的宝物,哦,还有一块蛟骨……”
她走到乐伯的面前,摸出一个银戒轻轻转动。
地上多了十几颗明珠,顿时将阴暗的石屋照得通亮。还有一块尺余见方的白色骨头,隐隐透着森寒之气。
乐伯的眼光一瞥,摇头道:“哎呀,如此寒酸之物,不值几块灵石……”
凝月儿急了,一把扯向无咎:“这是我新收的门人,羽士二层修为,好歹给他添置几件防身之物,还请您老人家大善心哦!”
无咎尚在默默旁观,神色中若有所思,突然之间没有防备,只得顺势往前两步。
“呵呵,凝月儿也有门人了,怕不是骗来的帮手吧?”
“瞎说哩……”
乐伯恍然大悟,呵呵带笑,却也不再多说,又是挥袖一甩:“看在凝月儿的情分上,我便大方一回吧。有银戒纳物,有盾符防身,有火符御敌,足矣!”
地上的明珠与蛟骨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银戒与两张纸符。
凝月儿大失所望,恳求道:“能否赊欠一双云履,来日加倍作价奉还?”
乐伯神色犯难:“这如何使得……”
凝月儿晃着手中的银戒,撅嘴道:“我已倾尽所有,却出海在即,且宽限几日又有何妨,乐伯……”她神色恳切,话语可怜,再加上楚楚动人的大眼睛,着实令人不忍拒绝。
“哎呀,又给我讨价还价,再这般下去,我要蚀本了——”
乐伯揪着胡须站起身来,伸手扔出两块玉片,忙不迭驱赶道:“且去、且去,我有事在身,无暇奉陪……”
“嘻嘻,多谢!”
凝月儿顿作喜色,抓起地上之物转身跳出门外,而尚未穿过院子,又顿足回:“无咎,你成心气我呢,倘若乐伯反悔,岂不是白白忙活……”
今日凭借仅有的家当,换来两张符箓,还赊欠到一双云履,着实令她欣喜不已。而那个新收的门人总是磨磨蹭蹭,让她颇为费神。
无咎并未跟着跑开,而是在门前停了下来。
不仅如此,他还拱手询问:“乐伯,你的火雀丹来自何方?”
凝月儿独自站在院子里,望天无语。
他竟然询问火雀丹,真是难以置信。而莫说宝物价值八十块灵石,便是半块灵石,月儿我也拿不出来啊!
乐伯心绪不佳,正要关门闭户,却被人挡住,意外道:“我的丹药自有来处,何必多问……”
无咎却是不以为忤,反而面露笑容:“哦,火雀丹果然不是出自夏花岛,能否借我查看一二?”
“你……”
乐伯似乎被吓了一跳,两眼怒睁,随即不作迟疑,猛然伸手拍出一掌:“小子,还想白占便宜,滚开——”
近在咫尺,猝不及防。
无咎只觉得一股力道袭来,虽也寻常,却无从躲避,只得借势往后退去。
乐伯趁机双手齐出,“砰”的关上屋门。
无咎退到院中,尚未止步,一只小手拍上肩头,赞许的话语声响起:“你竟敢白占便宜,青出于蓝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