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此处昏迷了一个月,还是两个月?
记不清楚了。
只记得,遭到冯田暗算的那一刻,颇为惊愕,虽然故作镇定,却无时无刻不在检视体内的修为,指望着找出缘由,以便加以应对。想不到竟是被迫种下的精血魂誓,禁锢了识海。识海,乃泥丸所在,神控三元,一旦加以禁锢,整个人便如行尸走肉。精血魂誓的可怕之处,由此可想而知。于是急忙内视,果然在识海深处有所现。意外的是,识海没有完全禁锢。并非侥幸,而是在瑞祥施展魂誓之术的时候,自己以神洲万灵谷的炼魂之术加以阻挡。虽未避免灾祸,而魂誓之威却为之减半。
但有转机,岂肯束手待毙。
于是一边与冯田周旋,一边暗中尝试着施展万灵谷的炼魂之术,以及《天穷诀》。
万灵谷的炼魂之术,能够淬炼神识,强化命魂,或能籍此摆脱魂誓的束缚也未可知。
《天穷诀》,乃是无意中得到的一篇法诀,与《神武诀》相仿,能够强行提升修为。
一旦冯田继续使坏,绝不能任他摆布,哪怕是拼掉半条性命,也要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不过,那家伙却躲了起来。他要将自己交给玄武谷的高手,以便借刀杀人。
冯老弟啊、冯老弟,念你出身人族,我始终对你高看一眼,谁料你的精明才智,全用于坑人、害人了。比起阿胜、阿三,你更为龌蹉不堪。尤其是你与冯宗长老,合伙坑害了元天门,并致使泰信。以及数百弟子死于非命。而瑞祥那个老头,或许还不知真情呢。
暂且抛开元天门的恩怨不论,因为接下来,还要对付象垓与乐正,那才是凶险万分。
或许,没了冯田的法诀掌控,魂誓之力缓解,再由象垓的重击,所引来的气机震荡,一度禁锢的法力修为终得回转。再借助《天穷诀》强提修为,终于接连重创了象垓与乐正。倘若稍有差池,后果难以想象。
谁料一劫未罢,一劫又至,祸不单行,河叶又来了。
拼修为,打不过。蔽日符,没了。仅有的鬼芒,也没了。
跑吧。
而河叶,乃是地仙高手,想要在他面前逃走,又谈何容易。于是借助所炼制的两枚阴木符,声东击西,然后全力施展冥行术,直至法力不济而一头摔在海滩上。如今昏死多日,全凭玄功自行运转,稍稍恢复几分修为,一朝醒来……
总而言之,逃出了部洲。
不过,强行提升修为的后患,也终于显现出来。若是不加阻止,必将境界大跌。倘若跌落筑基,再次成为羽士,多年的辛苦付之东流,说不定此生此世,都要困在这大海之上……
无咎忖思良久,又禁不住心头一紧。随即两眼微闭,再次凝神内视。
四肢经脉百骸,并无异常,只是气海中的金丹元神,显得萎靡不振。此外,识海的深处,原本一片茫茫黑暗。而黑暗尽头,似乎多了一层淡淡的诡异雾气。那便如空旷之中的一片乌云,驱散不去,又难以触及,不由得令人为之惴惴不安
不用多想,那层萦绕不散的乌云,便是精血魂誓。暂且没人驱使,倒也没有大碍。而它一旦作,即刻要人性命。
我呸!
无咎睁开双眼,轻啐一口。
又是魂誓缠身,又是境界大跌,又是置身孤岛而前路茫茫,只叫人心境沮丧而又无可奈何。却总不能这般坐着,且寻找对策才是啊。
只要不受驱使,精血魂誓便也不会作。此后的去路,来日计较也不迟。为今之计,稳住修为要紧!
无咎站起身来,转而奔着岛上走去。
海岛虽然荒凉,而岛上的礁石,却也高达三、五丈,在日光下闪着一层青色光泽,看起来颇为坚硬。
十余丈外,有块陡峭的礁石,俯瞰沙滩,面向大海,若是凿个山洞用来藏身,应该是个不错的所在。
无咎抬手抓出一把寻常的飞剑,冲着礁石劈砍起来。虽然修为法力不济,力气尚在。“砰砰”炸响,碎石飞溅……
半个时辰过后,涛声尚在,而小岛之上,却安静下来。
那块陡峭的礁石上,多了个四、五尺高的洞口。
无咎收起飞剑,弯腰走进洞口。
刚刚开凿的山洞,有着一、两丈的方圆,虽显潮湿,却也平坦整洁。一缕光亮透过洞口而来,明暗之中凭添了几分幽静。
无咎缓了口气,在洞内来回踱步,并抛下一块块灵石,那座神奇的月影古阵渐渐呈现出来。少顷,他走到阵法当间坐下,随手封住洞口,稍稍凝神,又将一块灵石摆在面前,霎时阵法开启而灵气涌动。他随即闭紧双眼,默默行功。
他曾于地下的灵脉中,抢得不少的灵石,给阿胜、阿三留下一半,如今依然剩下百数十块。他要借助灵石布下月影古阵,就此修炼一番。至于成效如何,不得而知。
而一套阵法,便要耗去十八块灵石。
他的灵石,愈来愈少,直至耗尽,他依然苦修不辍……
如此这般,日复一日。
……
当无咎走出山洞,已是半年过去。
半年的苦修,非但毫无寸进,便是曾经的境界,也又跌了一层。
不过,跌至筑基的四层之后,境界终于慢慢止住颓势。而缺失的法力,亦从羽士的四层,恢复到了筑基的一层。这便是半年来最大的收获吧,艰难中迎来一线转机。
无咎跳入海水之中,梳洗一番,换了身灰旧的长衫,然后在岛上临风而坐。看着海浪翻涌,云聚云散,看着日升日落,斗转星移,他不禁又拿出了他的酒壶。
三日后,一片白云从海面上飞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