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河叶长老,据说他遭到瑞祥重创,又与泰信拼得两败俱伤,此时应该留在金吒峰守护阵法,缘何来到此处?
唉,本以为收拾了象垓、乐正之后,便闯过了最后一道险关,终于可以远走高飞,谁想又冒出一位地仙的高手。
命运弄人,不死不休啊。
难道非要命丧于此,方能摆脱重重劫难?
“我在金吒峰早已厌倦,如今有了接替的人手,总要予以关照,谁料却是这般情形,哼——”
河叶从半空中显出身形,兀自说话不停,他像是满腹牢骚,回头扬声又道:“尔等小辈抬着象垓、乐正返回金吒峰,此处有老夫善后!”
十余里外的山谷中,人影纷乱。那群玄武谷的弟子,已注定要在金吒峰苦守百年之久。对于象垓与乐正来说,可谓得不偿失。
“无咎,你的两把飞剑很是不差,交给老夫,或能换条性命。”
河叶转过身来,话语声依然不紧不慢。而他的神态举止中,多了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
二十多丈外的半空中,无咎摇摇欲坠,似乎难以把持,他又是一口精血喷出。
“哼,一口精血,一层修为,你这般施展秘法,强行苦撑,无异于自寻死路!”
河叶摇了摇,伸出一只手:“将你的飞剑拿来……”
无咎吐出精血之后,精神微微一振。施展秘术强提修为的坏处,他比谁都清楚。而此时此刻,他已无从选择,待站稳身形,轻啐一口:“我呸——”
他神态轻佻、张狂,显然没将地仙高人放在眼里。
河叶面色一沉:“尔敢……”
“嘿!”
无咎以笑声打断河叶,伸手摸出玉壶。小呷一口,似不尽兴。他索性抓出一整坛子苦艾酒,挥手削去坛口,然后举起来便是一阵猛灌。酒水“咕嘟、咕嘟”倾洒而下,浇得满头满脸。他猛地扔了坛子,伸手擦了把脸上的酒水,甩了甩披肩乱,这才出声道:“长老,说出金吒峰阵法的来历与用处,再占我的便宜也不晚!”
“你……”
再好的脾气,也难以面对如此轻狂的小辈。
而河叶强抑怒火,并未作:“哼,金吒峰的六合通天阵,为玉神殿授意,星云宗打造,天下共有九座。至于用处,当然为通天之用。”
“咦,前辈竟然毫无隐瞒?”
无咎惊咦一声,旋即默然不语。似乎很诧异,又仿佛陷入沉思之中。
“小辈,老夫已如实相告。快快拿出飞剑,乞求饶命!”
河叶再次伸出手掌,只等宝物乖乖上门。谁料二十多丈外的那个年轻人,根本没有理他,而是低头徘徊,迟疑不定的样子。他耐着性子,又等片刻,忽而神色一凝,猛然抬起手掌而狠狠拍了过去。
法力所致,猛如狂风怒卷。而犹在低头徘徊的人影,全然不知躲避,“砰”的一声闷响,竟当空炸成粉碎。却没有血肉横飞,只有黑色碎屑随风飘落。
“小辈可恶——”
河叶察觉上当,怒不可遏,转而凝神四望,随即飞身猛追过去。
在眼皮底下被骗了,真的难以想象。而那假身符箓,过于逼真,若非不能说话,一时之间还真的难以看出真伪。不过,他一个小辈,短短的片刻,又能逃出多远,此番断然饶不了他。
河叶的修为高强,神识修为更是不俗。稍加留意,便已察觉百里之外有道人影正在疲于亡命。他暗哼一声,奋力追了过去。须臾,人影愈来愈近,那破烂的衣衫,飘飞的乱,仓皇的背影,不是那个小辈又是谁人。
“哪里逃——”
河叶大吼一声,抬手祭出一道剑芒。
“砰”的人影炸开,黑色碎屑随风乱舞。又是假身,那小辈竟敢故技重施?
河叶再次上当,来不及作,转而踏空远望,却见千里之外的半空中,有人影一闪即逝,瞬间消失无踪。他微微错愕,气得望天长叹。
先是假身,借机逃遁,又以假身引诱追赶,只为声东击西,待觉之时,人已趁机逃远。
那个年轻的小辈,怎会如此狡诈,尤其他的遁法之快,简直出乎想象。不过,他三番两次强提修为,必将自讨苦吃……
须臾,暮色四合。
幽暗偏僻的山林中,悄悄冒出一道人影。
他依然还是精明内敛的模样,而他淡定自若的神情中,似乎多了几分难以置信的愕然,与后知后觉的侥幸之色。
只当那位无咎师兄,已是在劫难逃。还数阿三懂他啊,他果然又在使诈。他不仅接连重创象垓、乐正两位人仙高手,又在河叶长老的面前从容离去。若非亲眼所见,绝难相信。幸亏当时有所迟疑,否则后果难料。只是他身中魂誓禁制,怎会还能强提修为?此时此刻,他又将逃往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