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咎没有直接离开西塘集,而是在十余里外又歇息了两日,没有现叶家的那三位仙长再次返回,这才骑着马儿一路往南。
他有四匹马,轮换着骑,一个白天跑出去数百里很是轻松,到了晚间就地露宿,清晨时分继续赶路。
第三日的晌午时分,前方的山林之间有河水潺潺,房舍错落,还有炊烟在山坡上袅袅淡淡。
天水镇到了。
记得三年前的傍晚时分,顺水乘船由东而至;今日则是盯着日头,骑着马儿从西方而来。方向不同,眼中的小镇也稍有不同。而神识所及,那小镇上的天水客栈与上官家的宅院却是看着熟悉。
无咎骑马到了山坡下,收住缰绳,放缓了去势,不由得神色感慨。
当年稀里糊涂来到此地,同行的还有木申、古离、陶子与红女。自己是个啥也不懂的凡俗书生,那四人却是正儿八经的修士。为了抵达灵霞山,只能打肿脸充胖子,途中免不了凶险多多,且又不得不忍气吞声。而如今故地重游,再走灵山路,已是今非昔比,忍不住叫人浮想联翩啊!
古离、陶子与红女都是心高气傲之人,却非歹毒之辈。而往事已往,彼此各不相干也就是了。
木申,十足的坏人。他逼得自己无处躲藏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再次见面的时候,他该怎样?是害怕呢,还是很害怕呢?呵呵!不对,他有个师父玄玉,而玄玉的背后还有灵霞山长老……
唉,祁散人啊,若是你送的掌门弟子的身份不好用,别说取得神剑返回紫定山救你,只怕连我都是自身难保!
不过,事在人为。不经历风雨,怎见得彩虹。之所谓,飞马却红尘,挥袖拥紫烟……
无咎骑在马上回远眺,一时心绪激荡。他如今大仇已报,凡俗恩怨已了,无牵无挂,一个人很是轻松,不由得恢复了当年的随性不羁,更何况两把神剑在体,更添几分胆气与豪情。既然误入仙途,那就一条路走到底。看看最终能否走出一个柳暗花明,走出一片逍遥天地!
他拍马就要往前,却听有人唤道:“这位兄长如何称呼?是否求仙至此,不妨结伴同行……”
只见山坡下出现两道人影,一男一女。男的二十多岁,五大三粗,布衣短衫,乡下人的装扮,颌下留着短须,方脸环眼,咧嘴带笑,肩头背着包裹,行色匆匆的模样;女的也是二十多岁,青衣素裙,形体瘦弱,面色苍白,同样背着青布包裹,显得很是朴素腼腆;一双细眉下的双眼倒也秀气,只是整个人显得有些幽冷。
两个修士,分别有着羽士四成与三层的修为。而男子并无异状,女子的修为却带着一丝莫名的阴气。
天水镇乃是修士聚集的所在,见到求仙问仙者再也寻常不过。
无咎跳下马背,扔了缰绳:“本人无咎,见过两位道友!”
“呵呵,我见兄台器宇不凡,便知道不是一般人物,果然是位同道中人,幸会、幸会!”
男子走上山坡,笑着又道:“在下牧羊,来自穷山僻壤。这位乃是青女道友,乃途中相识……”
女子跟着到了近前,微微欠身,轻声道:“有礼了!”
无咎举手见礼,眼光打量。
这个自称牧羊的个子很高,比自己至少高出大半头,且胳膊腿老粗,很是威武健壮。从他的言谈举止中看来,他应该是个生性豪爽而又不拘小节的人。
而被称作青女的女子,则是显得小巧瘦弱。穷苦出身的女儿家,名字简单。原来有个红女,眼前又多了一位青女。只是这后者比起前者来,要显得内敛沉稳许多。
“哎呀,我竟看不出道友的修为?”
牧羊也在端详着无咎,突然惊讶一声,又一拍胸脯:“实不相瞒,我已修至羽士四层的圆满境界,一般人的深浅根本逃不过我的法眼,而兄台却是古怪,能否如实告知?”
“我……我的修为,不值一提!”
无咎支吾了一声,伸手示意道:“切莫挡道,请——”
三个人、四匹马在山坡上卡在山坡上,挡住了来往的去路。
牧羊与青女会意,继续往前。
一行三人边走边说,片刻之后出现在天水客栈的门前。
小小的院落,简陋的酒铺,四周环绕的古木,以及树木掩映下的十余间平房,都还是从前的老样子。
无咎带头走进客栈,将四匹马交给了伙计料理。他随后寻了掌柜讨要客房,竟被告知客满,任是如何求情或是加价,最终还是没有地方住。而牧羊与青女也没了去处,三人只得坐在客栈的酒铺里用饭歇息。
从牧羊的口中得知,他与青女想要拜入灵山,却无路可寻,恰好听说天水镇的上官家要招揽弟子选送仙门修炼,于是便慕名而来。至于真假如何,眼下不得而知。
而无咎只是为了借道上官家的传送阵,这才专门来到天水镇。他与牧羊、青女结伴,纯属临时起意。
酒铺之中,客人不多,除了掌柜伙计之外,便只有两桌人在吃喝。除了无咎三人之外,另一桌坐着两个中年修士。
无咎点了一盆炖鸡,吃的痛快。野鸡用草药炖煮,昧道鲜美。半只鸡下肚,又喝了几口汤,他拍了拍肚子,饱了。
牧羊要了几斤羊肉,十斤酒,独自风卷残云,大快朵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