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随着楚国周边局势的稳定,以及项庄权位的稳固,当时的妥协双方都越来越无法容忍这种局面了,项庄想要更加有效地控制各郡县,而世卿、士族也极力想要摆脱郡尉、县尉的束缚,以谋求更大的利益。
所以,这种政治妥协下的畸形格局早晚是要解决的,既便没有变法,项庄跟世卿、士族之间的矛盾也迟早会爆,现在只是提前了而已。
“慌什么?”伍起闷哼了一声,怒道,“有什么好怕的?”
长史、功曹尽皆噤声,伍起不怕丁固,他们却怕,那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
“你们也不用害怕。”伍起冷然道,“老夫倒要瞧瞧,他丁固还真敢杀人不成?”
长史、功曹相视苦笑,当下同时起身向伍起作揖道:“伍公,卑职这便告辞了,明天还要早起处理公务呢。”
“处理公务?”伍起冷然道,“却是不必了。”
“啊?这……”长史、功曹面面相觑,不知道伍起所言何意。
伍起冷笑一声,又道:“如今项庄小儿的翅膀硬了,咱们世卿、士族也没什么利用价值了,所以想把咱们踢开了,不过老夫倒要瞧瞧,若是缺了咱们世卿、士族的支持,仅凭他麾下的那些大头兵,怎么治理江东,怎么维系偌大一个国家?哼!”
长史、功曹闻言愕然,说道:“伍公的意思是说,不干了?”
“对,不干了!”伍起冷笑道,“从明天开始,老夫就生病了,会稽郡的一应大小事务全都由丁固那个匹夫去处理吧,老夫倒要瞧瞧,丁固那匹夫可能治理得了偌大一个郡!”说此一顿,伍起又道,“至于你们两个,生不生病你们自己看着办。”
长史、功曹再次对视一眼,连声道:“生,这个病必须得生!”
长史、功曹全都是聪明人,他们也已经看出来了,现如今世卿、士族正跟王权博弈,唯一的区别就在,士族冲在前面,世卿却隐在幕后,不过双方的利益是一致的,都想迫使王权让步,授予地方郡守更大的治权。
对抗王权是个危险的举动,不管怎么说,项庄都牢牢地把持着军权。
不过,世卿、士族也并非毫无还手之力,项庄手握军权是不假,可他的军队只能帮他打仗,却不能帮他治理地方,项庄如果把世卿、士族得罪狠了,世卿、士族来个集体告病,楚国只怕就会出现全国性的政局混乱,项庄也得吃不了兜头走。
项庄是楚王,手里握着硬刀子,要想杀几颗人头的确很容易。
可世卿、士族手里边也握着软刀子,软刀子用好了,有时候也是能杀人的,项庄如果不想楚国政局混乱,如果不想亡国,他就得妥协,就得让步,而且这一次,就再不是像上次那样的妥协让步了,这次,楚王必须彻底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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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之后,楚王宫。
“哈,生病了?!”项庄将案上一封公函狠狠投掷于地,怒道,“吴郡、丹阳、会稽三郡治下四十余县,三个郡守、四十六个县令,还有三百多个属官,一夜之间全部生病了?哈哈哈,这个病还真是生得够整齐的呀。”
老实说,项庄现在也很有些心惊肉跳。
一家伙病了三个郡守、四十六个县令,还有三百多个属官,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太学里虽说聚集了两百多个士子,可那毕竟是士子,下到地方当个属官多半没问题,要想一下子主政一方那就是勉为其难了,胜任一郡之守就更不可能了。
更何况,这些士子中间也有世卿、士族子弟,最终能有几个人听召也是未知之数。
项庄自认为已经足够高看世卿、士族的影响力了,不想事情一出来,世卿、士族的影响力却远比他预想中还要大得多,项庄原本以为,江东治下五郡六十余县,了不起能有七八个县几十个人闹腾闹腾,不曾想,竟有四十六县三百多官员闹事!
“叔孙贯这只老枭。”范增森然道,“在江东还是挺有影响力的。”
“大王,当务之急是赶紧想个应对之策。”项他忧心冲冲地道,“三郡冶下四十六县的官员大多告病,以致政事荒废、人心惶惶,这样的局面绝对不能放任不管哪,否则,钱粮税赋收缴不上来,法令法度不得推行,恐将引政治混乱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