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冀北浑身一震,但他依然没有动,也没有吭声,眼睛依旧盯着铁门,但目光却有些变得复杂起来,他想起了杨元庆将徐守信一家十一口人满门处斩。
杨元庆感觉到了他情绪的微妙变化,他心里明白,其实张冀北这样死扛着,这里面并没有什么民族大义的成分,无非是不想出卖崔弘元,从而保住他的儿子,说白了,还是为了利益,所以他就从利益着手,一步步瓦解他的心中防线。
有些事情用酷刑是解决不了,比如条件交换,审问官没有这个权力,但杨元庆就不一样,他是最高权力者,任何事情,他可以答应,也可以不答应。
他的态度有时比酷刑还管用,张冀北明显有点动摇了,杨元庆不慌不忙又道:“刚才我还说漏一个人,你的老家是信都郡鹿城县,你在老家有一个侄子,叫张荣广,今年只有三岁,他也一样,你招了,他会平安无事,你若不招,他的人头也会立刻落地!”
张冀北浑身剧震,他终于回过头,不可思议地望着杨元庆,老家的所谓侄子实际是他的私生子,是三年前他在崔府喝醉酒,和崔弘元派来伺候他的侍女生了关系,侍女后来就生了这个孩子。
这件事极为隐蔽,连他的妻子都不知,只有崔弘元一人知晓,从杨元庆的语气中,显然杨元庆已经知道了真相,那会是谁告诉他,只有一个可能,难道是。。。。。。
杨元庆从怀中摸出一个盒子,把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对白瓷茶杯,薄如白纸,晶莹如玉,他眯眼笑了起来,“你应该认识这对杯子吧!有人献给了我。”
张冀北一眼认出了这对杯子,是薄影杯,是博陵崔氏传了三代的珍贵之物,从来都是由家主珍藏。
张冀北一下子明白过来了,难怪杨元庆知道他私生子之事,是崔弘元出卖了自己。
他心中一阵绞痛,一口血喷了出来,心中万念俱灰,自己拼死要保护的人,最后却先出卖了自己,杨元庆手中薄影杯此时如一把锋利的剑,将张冀北一剑穿心。
杨元庆站起身,淡淡道:“我给你两天时间,你自己考虑吧!两天之内不会动你的刑,两天后,你招不招都是一回事了。”
说完,杨元庆转身便走,这时铁笼里传来张冀北低沉的声音,“殿下,你说话可算数?”
杨元庆停住脚,冷冷道:“我杨元庆是大隋皇帝陛下,我会对你这个小人物失信吗?”
“好!”
张冀北终于答应了,“我和你交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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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豫也是紫微阁七相之一,他的具体职务是刑部尚书,称病两天后,今天他上朝了,不过他没有来紫微阁,而是在刑部官房办公。
卢豫是洛阳宰相卢楚之弟,他不仅继承了兄长的家主之位,也继承了兄长的强硬路线。
卢豫并不像崔弘元那样懦弱好sè,他是一个极为jīng明的家主,拥有一种优秀的品德,严厉而自律,在他身上没有任何丑闻,更没有贪污受贿的劣迹。
相比崔弘元的原则xìng较弱,看不透局势,而他的原则xìng极强,而且能看透大局。
他很清楚杨元庆清查义仓粮食的目的,实际上就要清洗河北官场,或许不是全盘清洗,但一种重要的职务,如太守、长史之类,肯定要换掉。
清理河北官场只是第一步,他的最终目的是要打压士族对朝廷的影响,即使不能将世家连根铲除,但至少也要遏制住世家的壮大,然后在慢慢打压。
卢豫很清楚杨元庆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在试探,如果河北世家反抗不大,那么他的清洗风暴就会刮得更烈,如果遭遇河北世家的坚决抵制,那么杨元庆的清洗风暴就会收敛一点。
这也是卢豫比较强硬的原因,当然,河北有三大世家,光靠范阳卢氏可不行,还要靠博陵崔氏和清河崔氏的一致抵抗。
而清河崔氏遭遇了沉重打击,崔君素又是杨元庆的心腹,指望不上,所以博陵崔氏的态度就至关重要了。
偏偏崔弘元态度暧昧,抵抗意志不坚定,明明约好今天一起上朝,他却称病没有来,着实令卢豫恼火。
临近中午时分,卢豫收拾一下桌子,准备去吃午饭了,这时,一名从事快步走进来,手中拿一份请柬。
“启禀相国,楚王殿下命人送来请柬,请相国中午去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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