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雷默默地点了点头,“下官不知何所择?”
杨元庆见他没有明白自已的暗示,又笑道:“那我是该叫你独孤少监,还是继续称呼你张少监?”
张雷这才明白刚才楚王称呼自已为张少监而不是独孤少监的深意,他心中一阵激动,连忙道:“下官愿为张少监!”
杨元庆点了点头,又意味深长道:“我理解你的心意,但我希望你为独孤少监,代表独孤家族和隋朝谈判。”
张雷依稀有点明白杨元庆的深意了,但还不是很明确,他有一种明悟,此刻将是他人生的一大转折。
他咬了一下嘴唇,“下官愚钝,未能体会到殿下的深意,望殿下明示。”
作为一个执政王、大隋最高军政脑,杨元庆是不会将一些事情明说,因为很多事说明了,就会变成一种承诺,一旦完成,将会枝大影响他的威信,这也是杨元庆慢慢才体会到。
作为上位者,很多话需要是是而非,用一种宛转和含蓄地说法,要给自巳留一点余地。
其实做普通人也是一样,什么事情都不能说得太明确,尤其在亲朋好友和同事之间,拒绝不能明确,而是应该说,我会尽力而为,拒绝得太明确会伤人心。
同样,答应也不能太爽快干脆,须知很多事情都是成事在人,谋事在天,一旦答应得大肯定,而又办不成时,不仅会令亲朋失望,令自已的名誉和形象受损,而且还会耽误别人的事情。
所以,‘做人要给自已留三分余地”便是一种人情世故的至理名言。
上位者的含蓄委婉,其实就是这种为人处事的升级版,核心出点都是一样。
“独孤少卿,我是希望独孤家族对你的重视,要超过独孤怀恩,将来有一天,我去独孤府时,开大门迎接我的人是你,而不是独孤怀恩。”
张雷,不!应该称他为独孤雷,他完全明白了楚王的意思,独孤怀恩是最有希望的独孤家主继承人,而楚王的意思,是让他成为独孤家主的继承人。
独孤雷鼻子一阵酸楚,心中万分感激,他克制住内心的情绪,深深施一礼,“殿下的呵护之心,独孤雷感激不尽,只是独孤雷为独孤家庶子,恐怕让殿下失望了。”
杨元庆摇了摇头,“世间并没有什么绝对的事情,只有利益,将来只要你能给独孤家族带来最大的利益,庶子也罢,嫡子也罢,其实并不重要。”
独孤雷忽然想到一事,眼前的楚王殿下不就是杨家庶子吗?……
夜色笼罩着太原城,一辆马车出了东城门,约行三里,不久便进了村庄,在一座大宅前停了下来,独孤雷从马车出来,独孤玮已闻马车声,早等候在大门前。
“长伯已等候多时,请五弟缝我来。”
人心就是这么奇怪,昨天独孤玮对独孤雷还有点轻视,语气中总带有那么一丝不屑一顾之意,但今天独孤良的不吝赞誉,使独孤玮也改变了态度,对独孤雷变得亲热起来。
独孤玮在前面带路,一路有说有笑,走到内宅不远处,见左右已无人,他这才低声对独孤雷道:“昨日我说话不当,还请五弟多多见谅。”
独孤雷淡淡道:“不用客气,我不会放在心上。”
独孤玮干笑一声,领他进了房间,房间里,独孤良正负手站在窗前,思考着什么,应该说这次太原之行,他已经达到了目的,但另一方面,杨元庆提出的要求又给独孤家族带来了一丝危险。
杨元庆明确提出要粮食,独孤家庄园里还有不少存粮,给粮食不是问题,但怎么运输,以及怎么瞒住李渊的耳目,这都是问题。
“长伯,五弟来了。”独孤玮在身后小声提醒道。
独孤雷上前深施一礼,“参见长伯!”
独孤良慢慢转身,看了一眼独孤雷,笑问道:“杨元庆想要多少粮食?”
“回禀长伯,楚王殿下提出要三十万石粮食。”
‘三十万!’独孤良眉头微微一皱,三十万石粮食独孤家族倒是拿得出,只是怎么运输,怎么交接,这些细节怎么处理?
他又问道:“杨元庆有没有说,由谁全权负责和独孤家族具体谈判?”
独孤雷略略欠身,“回禀长伯,楚王殿下说,由我全权代表他和独孤家族谈判。”
“由你?”独孤良一下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