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元庆的军队是先去了闻喜县,然后才从闻喜着急杀回,他必然是从闻喜县得到了情报,而裴寂也在闻喜县,杨元庆的到来他焉能不知?如果他能及时派人通报李叔良,只要李叔良能提前半个时辰知道杨元庆杀来,那他就有时间躲进正平县,最后的惨败就不会生,但裴寂没有及时通报,独孤怀恩的报告说,裴寂派来的人足足晚了近两个时辰,为什么杨元庆能及时捕捉战机,抓住机会一战成功,而裴寂身为行军司马,却后知后觉,他不该承担责任吗?”
李渊沉默了半响,缓缓道:“或许裴长史是因为被困在裴府,或许他还有别的苦衷,当时的详情我们也不知,但他能派人去通报,就说明他也已尽职了,我认为正平之败和他无关,先生,现在不是讨论责任的时候,应该考虑如何应对眼前的困局。”
李渊的语气中也隐隐透出一丝不满,刘文静执着于追究责任,令李渊心中不悦,事后诸葛亮谁不会?他召刘文静来,不是要他来追究责任。
其实这就是刘文静生意气的一面,他极有谋略,是李渊的军师,但他在官场却远不如裴寂jīng明油滑,他并不懂得,领导的所谓自责不过是摆摆姿态,而作为下属,任何时候都不能让领导来承担责任。
刘文静只想到就事论事,从分析失败入手,找出应对之策,他却不知道李渊在这件事的尴尬,忘记了李叔良和李渊的关系,没有意识到李渊其实不想承担责任,李渊已经提醒他了,这件事和主将无关,是杨元庆的骑兵和重甲步兵厉害,刘文静却认为不是,这便使李渊的脸sè越来越yīn沉。
李建成已经回来了,他旁边看出了一丝不妙,重重咳嗽一声,提醒刘文静道:“我提议由世民担任主将,再率军三万去援助河东,先生以为如何?”
刘文静还是没有意识到他刚才犯下的错误,不过他的注意力已被李建成转移了,他想了想道:“秦公去河东当然最合适,但薛举那边怎么应对?还有世民只带三万军,兵力可能不足。”
李渊见他不再追究兵败责任,脸sè稍稍和缓了一点,便笑道:“薛举军队在十天前被世民击败,已败退到枹罕郡,一时缓不过气来,现在由窦抗和李轨的军队继续压制住薛举,世民可以从西线腾出身来,至于兵力不足问题,先生也不用担心,世民的三万军只是先锋,我又命屈突通率两万军为后军,一共有五万军马,应该可以应对河东之危。”
刘文静又沉思片刻道:“其实可以让屈突通北取关内,现在杨元庆兵力集中在河东,关内必然空虚,可趁此机会夺取,同时也可以向杨元庆施压,丞相以为如何?”
李渊点了点头,刘文静这个建议很好,他又沉思了片刻,对李建成道:“我还是打算让屈突通为世民的副将,关内空虚,由你率三万军去夺取,我让你二叔协助你,至于兵力方面,我打算命柴绍整顿朱桀和薛举的降卒守关中,这样关中的jīng兵就可以用在刀刃。”
李建成看见了一眼刘文静,笑道:“能不能让军师随我同去?”
李渊犹豫了一下,最终答应了,便笑呵呵对刘文静道:“那就辛苦先生了。”
刘文静躬身行一礼,“文静愿全力辅佐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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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静退了下去,李渊取出了刘文静写的那封信,递给李建成,“你先看看这封信!”
李建成看了看这封信,他忽然明白父亲为什么有点不信任刘文静了,刘文静在信中表达了对丰州的好感。
他沉思一下说:“父亲,刘文静此人有点生意气,心中坦直,并不一定是他背叛了父亲,从他建议取关内,便可看出他并没有站在杨元庆一边,孩儿觉得是父亲多虑了。”
李渊yīn沉着脸道:“就算是我多虑,我也不喜欢此人,你可以用他,但我是不会再用他,而且我还要再提醒你,他的话只可听三分,不可全信。”
“孩儿明白了,请父亲放心。”
李渊看了一眼李建成,又缓缓道:“相对于关内,其实我更想夺取的是河西养马之地,我听说河西大旱,便派兵部侍郎安兴贵出使河西,提出用五万石米换五万匹战马,没想到李轨竟然答应了,从这件事便可看出李轨缺乏战略眼光,为了能尽快拿下河西,这次你出兵关内,有些事我必须要交代你。”
“请父亲交代,孩儿会用心记住。”
李渊点点头,又继续道:“在关陇我们已经有薛举这个大敌,随后又将是李轨,所以我们不能再和杨元庆树敌,这次取关内,关北六郡中可以取延安郡,其他五郡都暂时不能碰。”
李建成不解问:“父亲,为什么惟独可以碰延安郡?”
“因为关北六郡中只有延安郡不和丰州接壤,没有威胁到杨元庆的根本利益,而且我也想试探一下杨元庆的底线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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