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韦福子走进了书房,韦福子是韦世康长子,是家主韦霁的族侄,官任司隶别驾,因为兄弟韦福嗣助杨玄感造反而被罢免。
韦福子今年不到四十岁,做事稳重,没有兄弟韦福嗣那样轻浮,虽然被免官,他却没有什么怨言,杨广想治他罪也找不到把柄。
他进门便笑道:“我猜三叔现在正在翻找族谱。”
韦霁苦笑一声,把族谱合上,“你也是为五原郡科举之事来吧!”
“正是!”
两人坐下,韦福子笑问道:“三叔可找了那两人?”
韦霁叹息一声,“找到了韦师明,是韦薰的第五子,是一个偏房庶子,但那个第一名韦纶怎么也找不到,他究竟是不是韦氏子弟?”
韦福子点点头,“此人我找到了,他确实是韦氏子弟,不过他是归北一支。”
韦氏家族在五胡乱华时分裂成两支,一支留在京兆,叫做留北支,一支逃去南方,但后来又回到北方,叫做归北支,而留北支随着北魏汉化而渐渐进入权力高层,韦孝宽便是留北支的代表,而归北支则因失去根基而逐渐没落,大多沦为庶民阶层,刚才韦霁找的是留北支的族谱,听韦福子这一说,他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归北支的子弟,难怪自己找不到。
韦福子又道:“其实他的父亲三叔可能认识,便是以前族学的先生韦爱武,就是那个被称为‘血戒尺’的教书先生。”
韦霁默默点头,他是知道,族学中有一名家族先生极为严厉,一旦族学中子弟犯错,他就要用戒尺将对方手掌打出血才罢休,被称为‘血戒尺’,非常有名,他曾经见过几次。
“好像此人前年去世了。”
“是的,韦爱武前年病逝,他只有一子一女,儿子便是韦纶,事母极孝,务农为生,三叔说他是不是韦家子弟?”
韦霁沉思片刻,“我可以告诉圣上,这个韦纶和韦家没有关系,毕竟他是归北支,和我们隔得太远。”
韦福子却摇了摇头,“我倒是劝三叔承认他们二人都是韦家子弟。”
韦霁其实也是一个久混官场之人,他只是因为要向圣上交代,所以不想承认这两人,韦福子这一提醒,韦霁立刻反应过来,眉头一皱,“你是说,给韦家留一条后路?”
韦福子眯眼笑了起来,“三叔不觉得杨元庆和他父亲杨玄感完全不一样吗?”
“此子十年来一直便是朝廷中的风云人物,少年时心狠手辣,现在稳重了很多,也有了一点手腕,居然能早丰州拥隋自立,凭这一点,我倒是挺欣赏他,不像他父亲杨玄感那般愚蠢,不过最近他风头太劲,居然南扩势力,又把高颎拉出来,还是稍微年轻了一点啊!野心不够收敛。”
“三叔,不管他是否野心外露,但隋朝已经是rì落西山,很难再起来,我们确实也该为家族考虑一下后路,我觉得杨元庆将来会更加强大,很有问鼎的可能,在他那里留一条后路,是明智之举,反正韦纶和韦师明都是远房,不是正房嫡子,和三叔的态度无关,最后是圣上不悦,我们索xìng就承认他们为韦家子弟,这对我们有益而无害,而且韦纶被录为第一名,我觉得这是杨元庆在向我们韦家传递某种信号。”
韦霁沉思了片刻,他不得不承认,韦福子比自己看得远,看得深。
“你说得很对,确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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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初降,宽政坊独孤震的府邸前却格外热闹,今天是独孤震幼子满月的rì子,独孤震特地摆下满月酒庆贺,他的亲朋好友,朝中同僚纷纷上门庆祝,连萧皇后也特地派人送来贺礼。
台阶上,独孤震笑容满面地对每一个前来祝贺的人拱手致谢,大部分是族人和亲朋。
“独孤家主老当益壮,雄风不减当年,恭喜再得贵子!”
这是几名同僚来拜访,众人亲热地摇晃肩膀,开着玩笑。
“哪里!哪里!准备明年再生两个儿子,诸位就准备再送礼吧!”
众人哈哈大笑,独孤震连忙吩咐家人把官员们领进府去,这时,又是一辆马车停在了独孤府门前,只见李渊从马车里下来,拱手笑道:“恭喜舅父再得贵子!”
两人目光一触,皆心领神会,独孤震的满月酒,不就为李渊而摆的吗?
“叔德请进!我们好久没见了,要好好喝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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