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已决定今年请假回去娶妻,但须圣上批准。”
“圣上那边我已经说过了,他没问题,你尽管回去,还有一事就是关于你父亲。”
杨元庆沉默无语,今年是大业四年,算起来他和杨家反目已经五年了,尽管当初杨家的处罚是除籍三年,但三年早过,他也没有归籍,心中对杨家早已淡漠,但一年多以前,他的父亲杨玄感拜访裴府,看望了裴敏秋,间接表达了他对杨元庆的和解之意,但杨元庆却一直保持沉默。
杨丽华又劝他道:“他毕竟是你父亲,就算你不肯回杨家,但和自己父亲不能形同陌路,也不说有多亲密,至少表面上过得去,元庆,大家都知道你是因为被杨家除籍,才和父亲关系冷漠,所以大家也同情你,可当你父亲主动想和你和解,你却毫不理睬,这就有点不近人情,这样对你的名声不利,朝中对你已有非议了,元庆,你已经二十岁了,不要再像孩子一样耍脾气,听我的话,给你父亲一个面子,好吗?”
杨元庆心里也明白,杨丽华说得对,孝是立身之本,这是世人的道德,如果他连最起码的孝都做不到,那将来谁还愿意投靠他,以前可以说他是年少不更事,可他现在已经弱冠,再像从前那样叛逆赌气,只会败坏他的名声。
杨元庆叹了口气,问道:“我父亲他来了吗?”
“他也来了,有空你去见见他。”
杨元庆默默点了点头,“公主殿下,那微臣先告退!”
“去吧!我也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下。”
杨元庆慢慢退出了行殿,他顺一条甬道准备上城台,再从城台下**城,甬道里光线昏暗,他拐了几个弯,忽然有人从旁边拉住了他的胳膊,黑暗中,是一个少年的脸庞,约七八岁。
杨元庆这才认出,是皇长孙燕王杨倓,杨昭的长子,他笑了起来,“殿下找我做什么?”
“杨将军,请到这边来!”
杨倓带杨元庆来到他读书的房间,将门关上,他竟跪了下来,含泪道:“请阿叔救我!”
当初杨昭去世时留下遗言,命三个儿子视杨元庆为叔父,托孤杨元庆,杨昭的恩义,杨元庆也一直未忘,他连忙将杨倓扶起,“殿下,不可这样!”
杨倓站起身,垂泪道:“阿叔,皇祖父命齐王守京城,有监国之意,若齐王入主东宫,必杀我兄弟,望阿叔看在父亲的面上,能救我兄弟一命。”
杨倓两岁能识字,三岁开始读书,聪明异常,且少年老成,深得杨广宠爱,特准他进自己御书房读书。
杨昭去世后,齐王杨暕对兄长身后之名颇为不敬,屡次恶语中伤,杨倓深恨齐王,也时常与他顶撞,就在杨广准备出巡视的前夜,杨暕在背后威胁杨倓,他若入主东宫,必杀他们三兄弟,引杨倓的惊惧,他又不敢告诉皇祖父,这次来五原郡看见杨元庆,他便立刻求救了。
杨元庆也知道杨广护犊,对杨暕宽容有加,上次养死士,最后竟不了了之,杨广也没有追究,但死士之事多少还是有一点影响,使杨广心存了一丝疑虑,在杨昭去世后,并没有立刻册立杨暕为太子,而是借口要他学习礼仪,这一学就是一年多,实际上就是在观察杨暕,或者说杨广一直在立太子还是立皇长孙之间摇摆不定。
更重要是,杨广在去年得了幼子杨杲后,立太子之心就不是那么急迫了,这是人之常情,杨暕劣迹太多,杨广自然也想给幼子一点机会,所以不管是皇太孙还是皇幼子,都有可能,原来杨暕至少有五成机会,可多了一个皇幼子后,杨暕就只有三成机会了。
“殿下不要过于担忧,圣上若想立他为嗣,早就立他为太子了,不会拖到现在,之所以让他镇守洛阳,无非是圣上无子可用,若殿下再长十岁,那留守洛阳的应该是殿下,而不是他,不管他在洛阳怎么狂妄,关键还是圣上这边是否松口,其实殿下是占了优势,只要殿下多多在皇祖父和皇祖母身边表现,多尽孝道,殿下的机会就比他大,殿下切勿焦躁,有皇幼子在,他的机会已经不大。”
杨倓聪明绝顶,他之所以忧惧,只是他身处局中,得杨元庆这个外人一点醒,杨倓立刻恍然大悟,他深深施一礼,“多谢阿叔劝慰,我明白该怎么做了。”
杨元庆按着他略显稚嫩的肩膀,凝视着他的眼睛缓缓道:“你皇祖父虽然本人好奢华,但他却喜欢别人节俭,只要你洁身自律,多行孝道,关心时政,多向祖父说一些自己对政局的见解,他就会越来越喜欢你,只要有可能,我也会尽力帮你,最起码有我在,你们兄弟三人也有一条退路,不至于被齐王杀害。”
杨倓点点头,“阿叔之言,我铭记于心。”
杨元庆笑了笑,转身便走了,杨倓听着他的脚步声走远,心中也长长松了一口气.有此叔,是他幸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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